“拂曉之眼”的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起來。蘇晚晴坐在客房裡,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那份關於她使用混沌之火掃描的監控日誌,像一根冰冷的刺,紮在她的心頭。議會無處不在的監視比她想象的更加嚴密和先進。一次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動,都被記錄在案,哪怕暫時被判定為低風險,也終究是一個隱患。
她不能再輕舉妄動了。至少,在擁有足夠自保能力或找到更安全的方法之前,不能再直接去觸碰那些明顯的禁忌。
但坐以待斃絕非她的風格。那條剛剛找到的、名為“引路符”的道路,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她絕不能放棄。既然直接調查行不通,那就采取更迂回的策略。
她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身力量的提升和對那枚指環的探究上。這才是她目前最合理、最不會引起懷疑的行動。
她再次申請了冥想修煉室。這一次,她不再僅僅滿足於模擬各種能量環境來錘煉混沌之火,而是開始嘗試更深層次的溝通——與指環的溝通。
她盤膝坐下,將那枚灰白的指環置於掌心,微弱的混沌之火如同溫暖的呼吸,緩緩將其包裹。她不再試圖去“驅動”或“分析”它,而是放空心神,將自身那堅定不移的、欲行“逆命”之舉的龐大執念,如同涓涓細流般,持續地、溫和地向指環傳遞。
沒有言語,隻有最純粹的心念意象——破碎的真靈、冰冷的玉片、古老的符文、歸來的渴望、以及那份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決絕。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有用,也不知道鴻影是否還能感知。這隻是一種嘗試,一種基於直覺的、笨拙的交流。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指環大部分時間依舊沉寂如深淵,沒有任何回應。但偶爾,在蘇晚晴的執念凝聚到極致時,指環會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共鳴顫動,仿佛沉睡的冰山深處,有什麼東西被這持續不斷的暖流稍稍觸動了一下。
更讓她驚訝的是,在這種持續的、以執念為核心的溝通中,她自身對混沌之火的掌控似乎也變得更加圓融自如。火焰不再是簡單的工具,更像是她意誌的延伸,變得更加靈動,更具“韌性”和“滲透性”,甚至能模擬出更複雜的、帶有她獨特精神印記的能量波動。
這無疑是個意外的收獲。
數日後的一個下午,當她結束修煉返回客房時,發現艾拉正等在她的門口,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
“晚晴姐!輝光星語艦長剛剛通知我,議會批準了我的第一次實踐任務!”艾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光,“是一個小型的護航任務,護送一支科研船隊前往附近一個剛發現的可居住星球進行初步生態調查!風險評級很低,但對我來說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蘇晚晴心中微微一動。議會開始給艾拉安排任務了,而且是最能發揮星靈之力與自然親和特性的生態調查護航。這看起來合情合理,是培養新人的正常步驟。
“恭喜你。”蘇晚晴露出一個微笑,“是個好機會,但還是要萬事小心。”
“嗯!我知道!”艾拉用力點頭,“我會跟在雷婭隊長後麵好好學習的!晚晴姐,你呢?議會有沒有給你安排新的任務?”她關切地問道。
蘇晚晴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正在消化之前所得,鞏固力量。”
艾拉眨了眨眼,忽然壓低聲音道:“晚晴姐,我聽說…議會內部好像對之前那個秘境的事情還有爭議。好像有幾位高階審查官對‘星耀’號的處置方式不太滿意,認為太過冒險…不過輝光星語艦長好像力排眾議,堅持認為你是值得爭取的人才…”
蘇晚晴目光微凝。艾拉的消息來源恐怕是某些對她抱有善意的議會成員私下透露的。這透露出的信息很重要:議會內部並非鐵板一塊,輝光星語在她身上押了注,但也承受著壓力。
“替我謝謝艦長的信任。”蘇晚晴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會用行動證明她的判斷。”
送走興高采烈的艾拉,蘇晚晴陷入沉思。議會內部的矛盾,或許可以被利用?輝光星語的壓力,意味著她需要儘快看到蘇晚晴的“價值”…
就在這時,她手腕上的銀色手環再次震動,投射出的正是輝光星語的通訊請求。
“蘇晚晴女士。”輝光星語的虛影出現,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蘇晚晴能感覺到她眉宇間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艾拉小姐應該已經告知你她的任務了。”
“是的,恭喜她。”
“那麼,關於你。”輝光星語銀眸直視著她,“議會需要看到更明確的、能體現你價值和合作誠意的表現。鞏固力量是必要的,但實踐同樣重要。”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們接收到來自‘邊緣哨站7’的求援信息。他們遭遇了一種罕見的、能侵蝕能量護盾和金屬結構的‘虛空蛞蝓’族群襲擊,常規清理手段效果不佳,且哨站儲備的特定能量中和劑即將耗儘。根據報告,這種生物對高度凝聚且性質多變的能量異常敏感且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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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混沌之火,或許能對這種生物產生奇效。任務目標:協助哨站守軍清理‘虛空蛞蝓’,保護哨站基礎結構。風險評級:中等主要來自於環境惡劣和蛞蝓的酸液侵蝕)。報酬:可觀的議會貢獻點,以及…一次由我親自批準的、針對你能量特性優化方案的谘詢機會。”
蘇晚晴心中飛快權衡。清理任務,目標明確,風險可控。報酬豐厚,尤其是那個“優化方案谘詢機會”,很可能觸及她目前最需要的、如何高效安全提升混沌之火的方法。這無疑是輝光星語拋出的又一個誘餌,也是對她的一次實戰考核。
她沒有理由拒絕。
“我接受任務。”
“很好。‘星耀’號的一艘快速突擊艇將在一小時後出發,雷婭會與你同行,負責聯絡和協助。詳細資料已發送給你。”輝光星語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訊。
一小時後,蘇晚晴登上了那艘線條流暢、造型銳利的突擊艇。雷婭已經在駕駛艙內等待,見到她隻是微微頷首,表情冷峻,似乎對再次與她搭檔並不十分熱情。
“資料看完了?”雷婭一邊啟動引擎一邊問道。
“看完了。”蘇晚晴點頭。虛空蛞蝓,一種生活在宇宙碎石帶中的矽基生物,能分泌強腐蝕性黏液,並釋放一種乾擾能量場的生物電波,喜食金屬和能量,成群出現時威脅很大。但其核心神經係統對劇烈的能量變化抵抗極弱。
突擊艇無聲地滑出港口,化作一道流光,駛向遙遠的邊緣哨站。
旅程枯燥而安靜。雷婭專注於駕駛,很少說話。蘇晚晴則閉目養神,在腦中反複模擬著如何運用混沌之火高效對付這種生物。
幾小時後,突擊艇接近了目標空域。從舷窗望出去,遠處一個小型空間站如同暴風雨中的孤島,其能量護盾明滅不定,表麵覆蓋著大片大片粘稠的、如同瀝青般的深紫色生物組織,無數體型碩大、如同放大了無數倍的鼻涕蟲般的“虛空蛞蝓”正附著在上麵,不斷蠕動著,分泌黏液腐蝕著站體。偶爾有守軍的能量炮火射出,炸飛幾隻蛞蝓,但很快就有更多的補充上來。
“情況比報告的更糟。”雷婭眉頭緊鎖,“護盾能量即將耗儘。我們直接靠近過去,從登陸口進入站內,與守軍彙合。”
突擊艇靈活地避開蛞蝓密集的區域,從一個相對完好的緊急登陸口強行對接。艙門開啟,一股濃烈的酸腐味和臭氧味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