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年少,確實是犯了糊塗事。”
見李瑜抿著唇不說話,崔延齡殷切地往前走了一步。
“子璿,你便饒了他這回,老夫回去定然會嚴加管教,並將錢財都還回去,讓那些買官的人各得其位。”
老崔這輩子清高溫和,從來沒有像這般求過人。
崔永元眼眶都紅了:“父親……”
他看李瑜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仿佛在說我爹都這樣了你還想咋的?
父子倆一個殷切地望著自己,一個眼底還對自己略有譴責,他們兩個犯了錯,倒是李瑜不是人了?
李瑜有種巴掌不能扇過去的無力,冷冷地提醒道。
“若沒有記錯,崔侍郎比下官還要長個五歲左右。”
年少?
三十二歲在古代搞快些,說不定都可以當爺爺了還年少?
他才是年少呢!
崔延齡聞言一怔,隨即尷尬笑道:“子璿呐,永元雖年紀比你稍長一些,可心智到底不夠成熟。”
“不如你成熟穩重知進退,這都是老夫溺愛的錯,還望你看在老夫薄麵上放他一馬。”
他心底有些冷意,看來李瑜是不肯給他麵子了。
崔永元也趕忙承認道:“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望李大人高抬貴手,我保證絕對不敢再犯。”
隻要將今日這遭躲過去,將來再尋個機會讓李瑜這廝,永遠都沒有麵聖之機來報今日之辱。
李瑜聞言冷笑一聲:“崔侍郎,你我同朝為官,若買官賣官之事都能輕易饒恕,這朝堂律法何在?”
“今日我若饒了你,日後旁人效仿這官場豈不亂了套?”
崔延齡臉色微變正欲再勸,見李瑜鐵麵無私的模樣竟直接跪了下去,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兒子。
李瑜心裡惱恨他的無恥,臉上卻儘是心軟感動還有驚愕,他痛心疾首地扶著老崔的肩。
“崔首輔,你……你這又是何意,這般逆子死了便死了,正好換個家門嚴謹的名聲難道不好嗎?”
聞言崔永元更是恨得要死,恨不得立刻扒了李瑜的皮。
崔延齡更是無語,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怎麼可能為了自己的名聲,害死自己的孩子。
大義滅親的事情,就連聖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他一個肉體凡胎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大義凜然的事來。
崔延齡目光瞬間一狠,居然就想對著李瑜磕頭。
“子璿呐,老夫求你了,你就饒了這逆子這回罷。”
李瑜是個信玄學的人,他可不想自己被折壽。
“行了,崔首輔護犢之情感人肺腑,這奏本我就不往上遞了,隻是還請再也不要有這事兒。”
“若是再有此事,我便新錯老錯一起遞給陛下。”
料想皇帝現在也不想動崔家,所以這奏疏他隻能偷偷遞給皇帝,既不讓皇帝在朝堂上難做。
以後崔家父子給自己上眼藥,皇帝心裡就有一杆秤了。
到時候誰是忠臣誰是奸臣,還需要多說什麼嗎?
崔延齡帶著兒子,千恩萬謝地從李家出來。
深夜的馬車廂裡伸手不見五指,自然也看不清崔家父子的表情,隻是崔永元憤怒的喘息聲很是明顯。
“爹,這李子璿太過分了,竟讓爹對著他下跪。”
今日之事,簡直是奇恥大辱。
“那麼大聲做什麼?”崔延齡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雖然人家也看不到:“今晚你給我好好在祠堂跪一宿。”
為了子孫,他攢了一輩子的老臉都沒了。
“兒子跪祖宗是應當的,就是爹不說兒子也會如此。”
說是跪,左不過就是在祠堂睡一宿的事情,這幾天也不冷,就當是換了個地兒睡覺罷了。
“隻是爹咱們可不能……不能留這麼大一把柄在李瑜手裡,那就是個隨時會炸的火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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