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煥章沒有想到,李尚書居然真的願意見自己一麵,果然機會永遠是留給有膽量的人。
他雖然有些激動,卻還是穩重地拱手行禮回話。
“鄉試後王知府送了學生五百貫錢,縣裡的富戶送了學生一套三進的宅院,還有仆人丫鬟。”
隻不過他習慣了貧寒的生活,再加上族中貧寒他又捐出去一部分。
所以如今雖然是不缺吃穿,可想像彆的同科過得那麼風光是沒有,習慣讓他也過不了那麼好的日子。
李瑜知道他是二十歲中的秀才,三十三歲才中的舉,每進一步都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
外頭下著雨,上好的茶香縈繞在許煥章鼻息。
可他沒有絲毫品茶的心情,隻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自己命運。
李瑜是看過許煥章的文章,文章確實寫得不錯不然也當不了進士,可這當官兒遠遠不是看文章如何。
片刻後。
李瑜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溫和地看向許煥章緩緩問道。
“若你為戶部之官,麵對國庫空虛、稅賦難征之況,你當如何應對?”
像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其實最適合去戶部撥算盤了。
老秦看在自己經常給他乾苦力的份上,多半應該會賣自己一個麵子,但也要看他能力到底如何。
許煥章心中便是一震,略作思索後拱手答道。
“學生以為當先清查各地田畝戶籍,嚴懲隱匿田產、逃避稅賦的豪紳富戶,同時可推行新的稅賦製度,簡化稅目公平稅負,讓百姓負擔合理。”
“再者鼓勵農桑、興修水利,設法提高糧食的產量,促進商業發展,拓寬稅源以充實國庫。”
既然李尚書問自己這樣的話,那就是願意幫自己了。
李瑜微微點頭,又緊接著追問:“若清查田畝戶籍時,遇到權貴阻撓,你該怎麼辦?”
江南皇家商務院是清理乾淨了。
就是這土地黃冊,暫時還沒有騰出手去解決。
這也不僅僅是江南了,整個大雍各個地方都有這個毛病。
李璉那小子巡按西南f3的同時,順便也是清查這三個地方的田畝戶籍,可江南那邊還遲遲沒有動靜。
許煥章更堅定了自己想法:“學生既為朝廷命官,自當以朝廷社稷為重,不事權貴。”
“若遇權貴阻撓學生會收集證據,上報朝廷請求陛下聖裁,絕不會對著權貴折腰。”
早聽說李尚書的兩位弟弟、小舅子都是頭鐵的硬骨頭。
他有樣學樣,總是沒有錯的。
李瑜聽後皺了皺眉,不過片刻又舒緩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若你身為戶部主事,無意間發現了同僚的狐狸尾巴你會如何?”
正直是沒錯的,可不能正直到去死。
許煥章今年到底四十多歲了,經曆了多年的人情冷暖,造就了他極會察言觀色的性格。
“學生當視情況而定,若該同僚受陛下及上司賞識,學生會暗中收集證據,在不能確保將其扳倒的時候沉默。”
“若該同僚和學生一般為官,且又沒有悔改之意的話,學生便與此幫蛀蟲不共戴天。”
許煥章覺得李瑜既然問了這些,隻怕不僅僅是要幫自己,應該是還想拉自己入他的黨羽。
他求之不得。
隻需要短短一句話,李尚書就至少能讓他少走十年不止的彎路。
既如此,他何不將話說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