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很久才說:“人都是會變的。”窗外的蟬鳴聲突然變得刺耳,照影劍在腰間微微震顫,仿佛也在為這聲歎息而共鳴,“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回武當接管掌門之位。趙掌門撐不了多久,武當山需要你坐鎮,才能凝聚正道對抗向公明。”
戴佳捏著煙的手指驟然收緊,灰燼落在他結痂的傷口上,疼得他睫毛輕顫。
“可如果公明哥還有救呢?”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燒著執拗的光。
“現在的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我打斷他,掌心的照影劍突然迸發紫雷,在牆壁上映出扭曲的光影。
記憶中向公明操控渾天魔時的癲狂模樣揮之不去,他眉心跳動的魔尊印記,還有那些被魔氣腐蝕的無辜生命,都在提醒我現實的殘酷,“你以為他囚禁你是保護?那是怕你壞了他的計劃!”
戴佳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化作一聲歎息。他將煙頭狠狠按滅在床頭櫃上,烙出焦黑的痕跡:“我懂,我都懂。先回武當,等我安頓好師父……就算拚了命,我也要把他從魔障裡拽出來。”
我望著滿地狼藉,想起桔梗在魔淵轉身時裙擺揚起的血色,想起向公明眉心瘋狂跳動的魔尊印記。
或許有些事從踏入魔淵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偏離正軌,但隻要雙劍仍在,就總有劈開迷霧的可能。
“走吧。”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武當山的晨鐘,該換個敲鐘人了。”
兩天後,懸浮在雲海間的武當山依舊巍峨如昔,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冷金,朱漆山門卻隱隱透著衰敗之氣。
我與戴佳踏著青石板拾級而上,山風卷著鬆濤掠過耳畔,他腰間重新係好的武當劍輕響,卻再沒了往日的銳氣。
“一個多月前我從山門打了出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戴佳駐足凝望“武當山”三個斑駁的大字,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石壁上的劍痕——那是他被打出師門時留下的。枯葉簌簌落在他肩頭,染血的道袍雖已洗淨,卻仍留著幾道洗不淨的灰黑。
山道兩側的弟子見他身影,先是驚愕地瞪大眼睛,繼而慌忙躬身行禮。
有個年輕弟子捧著掃帚呆立原地,眼眶瞬間紅了:“戴師兄……您可算回來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武當的幾位長老拂塵翻飛著奔來,為首的陸長老白發淩亂,眼中卻亮得驚人:“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趙掌門他.....”
“我這就去。”戴佳打斷他,腳步已朝著觀內疾行。穿過九曲回廊時,我瞥見廊下堆積的符咒殘片,牆角蛛網密布,連平日裡最整潔的丹房都透出一股荒廢氣息。戴佳的背影在光影間忽明忽暗,突然停在祖師殿前,望著殿中供奉的三清像喃喃道:“師父他……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推開寢殿木門的刹那,藥香與腐朽之氣撲麵而來。趙掌門斜倚在錦榻上,形容枯槁得幾乎認不出人形,卻在見到戴佳的瞬間,渾濁的眼中迸發出精光。
“逆徒……”他顫抖著伸出手,戴佳已撲到榻前握住那隻枯枝般的手,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
“彆哭哭啼啼的。”趙掌門費力地扯出個笑,
我看著行將就木的趙掌門,上前一步朗聲道:“趙掌門人,我給您帶回來了。”話音未落,戴佳已撲通一聲跪在榻前,握著趙掌門枯枝般的手,喉間發出壓抑的嗚咽。趙掌門渾濁的眼珠艱難轉動,枯瘦如柴的手指顫抖著撫上戴佳染血的臉頰,想要擦拭他滑落的淚水,卻無力地垂落。
“好...好...”趙掌門氣若遊絲,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儘全身力氣,“武當...就交給你了...”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在雪白的錦帕上暈開刺目的痕跡。陸長老等人圍攏過來,臉上滿是焦急與悲戚,有人想要上前攙扶,卻被趙掌門微弱的手勢製止。
趙掌門喘著粗氣,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陸長老:“召集...所有長老...真武大殿集合,我要傳位。”他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枯槁的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陸長老紅著眼眶,顫抖著應了聲“是”,轉身疾步而去。寢殿內隻剩下沉重的喘息聲,戴佳跪在榻前,淚水無聲地滴落在趙掌門的手背上。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師徒訣彆的場景,心中五味雜陳,腰間的照影劍微微震顫,似乎也在為這即將消逝的生命哀鳴。
半個時辰後,真武大殿內鐘聲悠揚,十二位長老身著道袍,神情肅穆地立於丹墀之下。
戴佳攙扶著趙掌門緩緩走來,老人靠在他身上,幾乎全憑戴佳支撐著身體。往日威風凜凜的武當掌門,此刻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諸位...”趙掌門在蒲團上坐下,聲音微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大限將至,武當不可一日無主。戴佳雖曾被逐,但其心向道,品性純良,且得我真傳。今日,我將掌門之位傳於他,望爾等儘心輔佐。”
話音剛落,殿內便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有位長老上前一步,拱手道:“掌門,戴佳曾違反門規,被逐出師門,如今傳位與他,恐難服眾。”
殿內議論聲如潮水般翻湧,質疑聲此起彼伏。戴佳緩緩起身,腰間武當劍隨著動作輕響,劍柄上的銅鈴發出細碎清音,卻難掩他眼神中的淩厲。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目光掃過每一位長老的臉龐,那曾被噬靈毒折磨得凹陷的臉頰,此刻因決心而泛起病態的潮紅。
“各位師叔師伯,”戴佳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我戴佳曾被逐出師門,確實違反了門規,這一點我從未否認。但今日,我站在這裡,不是為了爭辯過往的對錯,而是為了武當的未來。”他頓了頓,望向榻上虛弱的趙掌門,武當劍的劍穗被山風掀起,掃過他染血的袖口,“師父將掌門之位傳於我,是對我的信任,也是對武當山存亡的考量。如今魔淵異動,向公明妄圖挑起兩界戰爭,我們武當若再內耗,隻怕離覆滅之日不遠了。”
那位提出異議的長老冷哼一聲,向前踏出一步:“說得好聽!你憑什麼證明自己有能力帶領武當?就憑你被向公明囚禁過的經曆?還是你這幾年在外麵不知學了些什麼旁門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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