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兆文看出他的猶豫,輕聲提議。
“能來的自然會來,不願來的,強召也沒用。”
沐天波點點頭,指尖在地圖上劃過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地名。
車裡、八百、南掌……這些曾在奏章裡反複出現的名字,如今多半成了紙上符號。
他讓人備好文書,特意在末尾加了句
“聖恩賜銀五十萬兩,將用於雲貴防務”,想著或許能讓那些搖擺不定的土司動點心。
可轉念又想起緬甸宣慰司的冷漠,心裡那點剛被聖旨燃起的熱乎氣,又涼了半截。
這西南的天,比京城的冰雪還要難融啊。
乾德元年二月二十日的昆明,布政使衙門前的石獅子沾著未化的殘雪,大堂裡卻擠滿了身著各色族服的身影。
雲南省府周邊的三十二寨首領坐得滿滿當當,粗布袍子上還帶著山路的泥痕,隻是那喧鬨的聲浪實在不像來接旨的模樣。
吳兆文沉著臉坐在主位,沐天波在左首緊抿著唇,吳文瀛則在右首端坐著,臉上看不出喜怒。
最該到場的幾位大頭領一個沒來——
水西、木氏、奢氏、武定、蒙自這些老牌土司毫無動靜,隴川、南甸、乾涯三宣撫司也不見人影;
至於那些早被東籲王國占了去的宣慰司地界,更是連個信使都沒派來。
眼下這三十二寨首領,不過是些中小型部落的頭目,說起來是“土司”,實則勢力微薄。
這些人在大堂裡高聲說笑,沒人在意主座上的三位朝廷大員,那散漫的模樣明擺著:
黔國公府早已沒了當年說一不二的掌控力。
吳兆文猛地一拍驚堂木,震得案上茶盞輕顫,喧嘩聲才終於歇了。
他簡略宣讀了聖旨內容,無非是朝廷令地方土司整兵待命、共護邊疆的意思,末了問了句:
“諸位可有意見?”
大堂裡一片死寂。
寨主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應聲。
他們心裡門兒清,自家寨子能湊出的戰兵不過幾百,連守寨都嫌勉強,哪有資格談“領兵征戰”?
吳兆文其實早料到這局麵,隻是人既來了,總得把朝廷的意思傳到。
雲貴的土司格局本就與川蜀不同,這裡多是按族群劃分勢力,彝族、白族、傣族、納西族四大族人口眾多、分布極廣,自然形成了星羅棋布的小土司,規模普遍不大。
貴州那邊更複雜些,彝族依舊保有實力,苗族土司遍布山地,還有個特殊的“穿青族”——
明初時從南京楊柳溝遷來守邊的漢人後裔,曾給當地帶來不少耕種、冶煉的手藝,如今早已在黔地紮了根。
說起這穿青族,倒與沐家有些淵源。
早年黔國公府還真帶著這些戍邊漢人開發西南,隻是後來漸漸變了味。
沐家把爵府遷進雲南府城,百年經營下來,府邸修得比王府還氣派,雲南各族私下都叫“沐王”。
沐家人得意忘形,早把戍邊漢人的死活拋到腦後,那些人的後代沒了依靠,隻能學著當地部族結寨自保,反倒成了“蠻人”模樣。
到萬曆後期,沐家愈發張狂,張狂過後便是急速衰敗,在雲貴的影響力一落千丈,才成了如今這誰也鎮不住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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