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一聲細微卻極其清晰的脆響!仿佛瓷器碎裂的第一道紋痕。
嗡!!!
他一手抱著崔水水,另一手舉起那串長鏈。
長鏈開始發光,從藍色變成紅色,猛的聚合成一條直直的,鋒利無比的長劍!
兩人瞬間被紅色的強光包裹住!飛上半空,
一種無形的、浩瀚無邊的磅礴壓力,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遠古意誌驟然驚醒!空間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整個島嶼,連同周邊那片死水般的海域,像一塊被投入滾燙油鍋的凝固油脂,開始瘋狂扭曲變形!天空不再是一片純淨的蔚藍,無數灰黑、暗金、甚至帶著邪異血色的光流憑空出現,如億萬條猙獰的電蛇在空中瘋狂亂竄、撕咬、炸裂!
陸海要用這把錢麟劍,劃開那道封鎖著整個島嶼的無形屏障!
他不知道能否成功,他隻知道,就算成功,自己付出的代價都是無比巨大!
因為,這道封鎖了世界上最堅硬的石島的力場,也就是世界上最堅硬的力場!就算用核彈,都無法衝破它。
它與島是一體的,是不該存在的怪物!
能打破它的,在這世上,隻有最冷的兵器——劍!
隻有劍亦當然不夠,更需要力量!這力量,唯有陸海能夠創造!
陸海從小修煉的劍法“無情譜”,正是兩者完美的結合!
遇到崔水水之前,他早已突破六重,隻剩“無欲”一重。
然而這一刻,他卻要用儘畢生功力,去傾毀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回大都報仇的願望將永遠不能實現了。
陸海心裡湧起一股悲嗆,錢麟劍發出憂鬱的聲波,帶著他和崔水水,越過海麵,卷起海上一連發數十丈高的巨浪,在猶如爆炸一樣的巨響裡,劍尖已經無限接近那虛無的力場!
力場外,那五艘靜止的龐大艦船瞬間被卷入這恐怖的力場風暴!鋼鐵打造的巨艦在無形巨力的撕扯下發出金屬扭曲折斷的絕望哀鳴,如同一堆被肆意揉捏的破紙殼!
力場內,斷橋瘋狂震動!無數細小的碎石脫離本體,懸浮飄起!
崔水水被這劇變驚得心神劇顫,那溫暖的家的影像,在黑暗中瘋狂搖曳,幾乎就要崩解!
“彆睜眼!”陸海的吼聲壓過了滅世般的轟鳴!那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幾乎在聲音落下的同一瞬間,崔水水感到腰身一緊!
一股帶著焦糊味、血腥氣與暴烈男性陽剛氣息的熱浪猛地裹住了她!是陸海!他用儘了所有力量,護住她,如同受傷瀕死的困獸,用儘最後一絲力量護住最重要的東西!那雙滾燙的、微微顫抖的手臂,帶著毀天滅地的蠻橫力量,將她死死鎖在懷中!
阻隔著兩人的那片薄薄的苔蘚,早已經灰飛煙滅。
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再無一絲空隙!
深紅色的劍在空中劃開一道扭曲的裂縫,緊緊咬住陸海手中的錢麟劍!
“無喜之刃”,人間最正的力量!然而亦正因為不可避免的喜悅,崔水水緊貼身體的觸感,已經叫陸海開始失控!
“破!”陸海往前一頂!力場開始呈現七彩的顏色!它已經掉了一層!那是一層保護色!
同時被破的,竟是他修煉八年才練成的“喜”的力量。
修煉八年,就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陸海噴出一口熱血!滴在崔水水臉上。
崔水水驚恐得幾乎無法呼吸。那禁錮的力量太強,接觸麵太燙,仿佛要將她融化、壓碎!陸海的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她耳邊擂動的瘋狂戰鼓!他的身體在劇烈地抽搐、痙攣,仿佛懷中抱著的不是她,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正在燒穿他的五臟六腑,要將他的魂魄都從軀殼裡煉出來!
然而他的手臂,卻緊得像瀕死之人的最後眷戀。
他們已經突然一重,劍尖繼續往前穿刺。力場的在他們後麵重新愈合,保護色再次合上。巨大的力場完全把他們包裹!無形的摩擦發出類似超新星爆炸的閃耀!
在那空間徹底沸騰、光怪陸離的崩碎幻象之中,陸海抱著崔水水,像是抱著投入熔爐的唯一祭品。他嘶吼著,燃燒著生命與靈魂最後的星火,朝著那層隔絕人間與孤絕的無形界膜,決然繼續殺出去!
世界在尖叫,在撕裂,在扭曲的光瀑裡不斷被揉搓打碎再胡亂拚接。
崔水水蜷縮在那熾熱無比的懷抱裡,意識飄搖得如同驚濤駭浪中隨時會被拍碎的泡沫。靈魂被抽離又塞回,反複拉扯碾磨,耳邊充斥著難以名狀的尖銳嘶鳴和陸海胸膛裡那擂鼓般逐漸衰竭、漸被恐怖雜音覆蓋的心跳聲。
“無懼之刃”!劍身化作白色的豪光,再次衝破一重力場!
“懼”的力量,陸海修煉了三年,這一擊,全部用儘,無法恢複。
這一次,陸海把血往肚裡吞。
他的呼吸有點困難了。
“無怒之刃”!劃出黑水般的光波,再破一重!
“怒”的力量,陸海修煉了一年,才達到無怒的境界。
海島的力場邊緣在衰弱,陸海也在衰弱。
這是看似兩敗俱傷的鬥法,然而海島的力場能夠愈合,陸海卻怕是不能了!
死亡瀕臨,陸海第一次被恐懼入侵。
“無哀之刃”,修煉了八個月。久違的哀傷此刻瘋狂地反噬著陸海。
“再忍……一忍……”陸海突然擠出這句話。
崔水水拚命抵住他的胸膛,難過開始侵蝕她的內心。
她感知到在發生什麼,卻無法看到。
“無恨之刃”,“無愛之刃”。陸海在最後關頭,把愛恨的力量擰成一股,做出最後的決鬥。
“無欲”,唯一未成的境界,此刻,在最後的最後,吃儘他所有功力。
要麼生!要麼死!陸海突然吻住崔水水的朱唇,把體內的血,都輸送給她。
一聲隻有百分之一秒短暫的巨響,世界突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