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年,‘血隕石’星帶主戰場,“熔岩之喉”
“鋒刃號”傷痕累累的艦橋內,時間仿佛凝固了。刺耳的損傷警報、能量護盾過載的尖嘯、軍官們絕望的嘶吼——這一切喧囂在孔方佳那道沉穩如磐石的聲音傳來時,瞬間被抽離了所有音量,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阿斯塔羅斯殿下,‘破曉之刃’已完成作戰目標。‘斷脊回廊’時空錨釘已徹底摧毀,核心結構完全瓦解。另,我軍於潰敵文件中發現並成功摧毀其後方2光年處戰略級補給中心‘穀倉7’。敵東線集群已喪失持續作戰能力,補給線斷裂。戰機已至,請殿下……揮師反擊!”
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斬斷星河的力量。與之同步傳輸而來的,是兩段無聲卻比任何呐喊都更具衝擊力的影像:
第一段影像,“斷脊回廊”核心。那如同巨大幽藍水晶簇、散發著不祥紫紅光芒的“時空錨釘”主發生器,在狂暴的能量殉爆中被撕成碎片。堅固的合金結構如同紙糊般扭曲、熔融、氣化,衝擊波將周圍數公裡內的防禦平台和矽基守衛如同塵埃般掃蕩一空。象征著“晶簇之穹”驕傲與戰場統治力的核心節點,化為一片燃燒的金屬墳場。
第二段影像,2光年外的深空。一顆偽裝成冰質小行星的“穀倉7”倉儲中心,先是被一道混沌原色的光束精準地“抹除”了隱匿力場,暴露出內部猙獰的金屬骨架和堆積如山的戰略物資。緊接著,三十道幽藍的死亡尾跡如同跗骨之蛆般狠狠撞入暴露的核心!無聲的毀滅白光猛烈爆發,瞬間吞噬了一切!高純度共鳴水晶原礦、能量核心模塊、矽化催化酶原液……足以支撐一場星係級戰役的龐大物資儲備,連同其內部的矽基生命和巡邏艦隊,在連鎖殉爆的恐怖白光中徹底化為宇宙間最微末的塵埃!光芒之盛,甚至短暫地照亮了那片死寂的星域。
死寂。“鋒刃號”艦橋內,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軍官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眼睛死死盯著主屏幕上的影像和星圖的實時變化,臉上的表情凝固在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臨界點。空氣沉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隻有艦體結構在能量衝擊下發出的細微呻吟。
阿斯塔羅斯·黑曜站在艦長席前,挺拔的身軀微微僵硬。他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被絕望吞噬的黑眸,此刻死死盯著星圖——那如同死亡潮汐般洶湧向前的暗紅色“播種者”標記,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狼狽不堪地向星帶深處收縮!原本步步緊逼、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深淵共鳴者”巨艦,其巨大的暗紫色多麵體水晶陣列正在快速黯淡,龐大的艦體笨拙地調轉方向,引擎噴射出逃逸般的藍焰!
進攻……停止了?不,是在潰退!“偵……偵測確認!”傳感器軍官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猛地打破了死寂,“熵增波紋強度衰減超過百分之八十!‘深淵共鳴者’充能終止!敵艦隊……敵艦隊整體後撤!陣型混亂!後撤速度極快!重複,‘播種者’東線集群正在全線潰退!!”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難以抑製的狂喜。
“全線……潰退……”阿斯塔羅斯喃喃重複著,英俊而冷硬的臉龐上,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震驚?狂喜?劫後餘生?還有……一種更深沉的、被徹底碾壓的無力感,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對於那支來自“偏遠星域”聯軍力量的……敬畏?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艦橋內一張張由絕望瞬間轉為狂喜、甚至帶著淚光的臉龐。他看到了參謀官手中那份標注著“防線瀕臨崩潰”的戰報被揉成一團,無聲地掉落在地。他看到了通訊官顫抖的手指懸在“發送遺言”的緊急頻道按鈕上方,久久沒有落下。他看到了自己緊握扶手上那深深凹陷的指痕,以及指關節處滲出的、早已乾涸的暗紅血跡。
一股混雜著極度疲憊與驟然釋放的、如同岩漿般熾熱的戰意,猛地從胸腔深處噴湧而出!
“聽到了嗎?!!”阿斯塔羅斯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帶著沙啞卻撕裂一切的力量,響徹整個艦隊通訊網絡,“‘破曉之刃’已斬斷敵酋之脊!‘播種者’的糧倉已化為宇宙塵埃!現在,輪到我們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黑色披風無風自動,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劍,狠狠指向星圖上那片因敵人倉皇後撤而出現的巨大戰略真空地帶!“所有還能動的戰艦!引擎最大功率!目標:潰敵!‘鋒刃’集群!‘磐石’集群!所有殘存單位!給我追上去!撕碎他們!把‘血隕石’星帶失去的每一寸空間,用他們的矽基殘骸給我奪回來!為了黑曜石王座的榮耀!為了那些戰死的英魂!進攻——!!!”
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出,聲音中帶著積壓已久的屈辱、憤怒和此刻噴薄而出的、近乎瘋狂的複仇快意!
“為了黑曜石王座!進攻——!!!”山呼海嘯般的回應瞬間淹沒了所有通訊頻道!原本如同強弩之末、在絕望中掙紮的黑塔帝國艦隊,此刻如同被注入了一劑狂暴的強心針!傷痕累累的戰艦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猛烈的引擎轟鳴,不顧一切地撲向潰退的敵人!炮火的光芒瞬間點亮了死寂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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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核心星域,“黑曜石王座”星,至高議政廳。巨大的穹頂之下,冰冷的黑色合金牆壁上流淌著象征帝國無上權力的暗金色能量紋路。一張橫亙整個大廳、由整塊黑曜星核雕琢而成的巨大圓桌旁,端坐著帝國權力巔峰的核心人物。
帝國皇帝,奧古斯都·黑曜,端坐於象征至高權力的黑曜石王座之上。他身形並不特彆高大,但骨架寬闊,覆蓋著漆黑如墨、繡著繁複暗金荊棘紋路的帝袍,麵容如同最堅硬的合金雕刻而成,線條深刻而冷峻。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宇宙最寒冷的虛空,目光掃過之處,空氣仿佛都要凍結。
此刻,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麵容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讚許?他正看著懸浮於圓桌中央的巨大全息星圖,上麵清晰地標注著“血隕石”星帶最新的、戲劇性的戰局變化——代表帝國艦隊的黑色光點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複著被暗紅色侵蝕的星域。
圓桌左側,大皇子阿加雷斯·黑曜正襟危坐。他比阿斯塔羅斯更顯陰鷙,麵容線條更加銳利,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透著一股刻薄與狠厲。他那雙遺傳自皇帝、卻少了那份絕對冰冷、多了幾分算計的黑色眼眸,此刻正低垂著,死死盯著自己麵前光滑如鏡的桌麵,仿佛要從中看出花來。他放在桌下的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修剪整齊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手心。寬大袍袖下的手臂肌肉緊繃,顯露出他內心翻江倒海的驚怒與恥辱。
他精心策劃的拖延、掣肘,甚至不惜坐視弟弟的“鋒刃”集群流儘最後一滴血,隻為將阿斯塔羅斯釘死在“指揮不力”的恥辱柱上……一切算計,竟被一支突然冒出來的、他視為螻蟻的地球綠光聯軍徹底粉碎了!這突如其來的、輝煌到刺眼的勝利,如同狠狠抽在他臉上的耳光,火辣辣的疼!更讓他恐懼的是,父皇那投向星圖的、帶著讚許的目光!
“陛下,”一位身著深紫色長袍、麵容枯槁但眼神銳利如鷹的元老院首席元老緩緩開口,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前線最新戰報已核實。二皇子阿斯塔羅斯殿下,在帝國援軍因……不可抗力因素未能及時抵達的情況下,”他刻意頓了一下,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阿加雷斯僵硬的身軀,“憑借其麾下‘鋒刃’集群的浴血奮戰,以及……關鍵時刻引入的、來自‘艾瑟拉星係’綠光氏族及其盟友‘地球人類聯邦’的強力外援‘破曉之刃’聯軍,成功實施了一次堪稱教科書級的戰略反擊。”
首席元老的手指在空中虛點,星圖上立刻高亮出“斷脊回廊”和“穀倉7”的位置。“此役,‘破曉之刃’聯軍以驚人的戰術執行力和獨特的科技融合優勢,精確摧毀了‘播種者’東線集群的核心戰略武器‘時空錨釘’發生器,並順藤摸瓜,以超遠程打擊徹底抹除了其後方至關重要的戰略補給樞紐‘穀倉7’。此舉直接導致‘播種者’東線集群喪失持續作戰能力,被迫全線潰退。二皇子殿下抓住戰機,果斷揮師反擊,目前已初步穩定‘血隕石’星帶戰線,並收複大片失地。此戰,是帝國近十年來對‘播種者’取得的最具戰略意義的重大勝利!”
“引入外援?”皇帝奧古斯都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金屬碰撞,瞬間凍結了整個議政廳的空氣。他那雙寒冰般的眼眸終於從星圖上移開,緩緩轉向圓桌旁的阿加雷斯,“阿加雷斯,帝國中央星域的增援艦隊,為何至今未能抵達‘血隕石’?”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紮在阿加雷斯心頭。他猛地抬頭,臉上強行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試圖辯解:“父皇!兒臣一直在全力調度!但通往‘血隕石’的主航道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空間亂流風暴,次航道也因‘播種者’小股滲透部隊的襲擾而極不穩定!為確保增援艦隊安全抵達,技術部門不得不反複進行航道安全審查,工程部門也在日夜搶修躍遷信標……兒臣……”
“夠了。”皇帝的聲音沒有絲毫提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令人窒息的威嚴,瞬間打斷了阿加雷斯蒼白無力的辯解。奧古斯都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刺穿了阿加雷斯所有的偽裝。“朕收到的是‘血隕石’防線崩潰在即的噩耗,看到的卻是阿斯塔羅斯在外援協助下力挽狂瀾的捷報。而你,帝國的大皇子,負責協調增援的最高指揮官,給朕的解釋,隻有無休止的‘技術故障’和‘安全審查’?”
皇帝緩緩站起身,帝袍下擺紋絲不動。整個議政廳的空氣仿佛被抽空,所有元老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阿加雷斯·黑曜,”皇帝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深淵的審判,“因調度不力,延誤軍機,險致帝國東線門戶洞開,其行可誅!念其過往微功,剝奪‘磐石’集群指揮權,收回其名下‘暗鋼星域’三顆資源星封邑!禁足‘靜思殿’一年,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冰冷的裁決如同重錘落下,砸得阿加雷斯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幾乎要癱軟下去。剝奪兵權、收回封邑、禁足一年!這幾乎斷絕了他短期內染指最高權力的所有可能!刻骨的怨恨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他低下頭,掩蓋住眼中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怨毒,死死盯住地麵光滑冰冷的黑色合金地板,仿佛要將那地板燒穿。這怨恨,不僅僅針對力挽狂瀾的弟弟,更深深地烙在了那支壞了他好事的“破曉之刃”,尤其是那個地球元帥孔方佳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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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轉向星圖上那支代表“破曉之刃”的湛藍與翠綠交織的光點群。“至於綠光氏族,及其盟友地球人類聯邦……”皇帝的聲音恢複了冰冷的平靜,“阿斯塔羅斯在危急時刻,以帝國二皇子身份給予的承諾——承認綠光氏族為‘艾瑟拉侯國’,賦予高度自治權及技術補償;承認地球聯邦主權及貿易通行權——符合帝國法典關於‘戰時特殊授權’及‘重大功勳封賞’之條款。元老院?”
“臣等附議!”首席元老及所有元老齊聲回應,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內回蕩。阿斯塔羅斯在絕境中展現出的魄力或者說被逼無奈的選擇)和最終取得的輝煌戰果,贏得了這些老狐狸的認可,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深遠:“準。敕令:正式冊封綠光氏族聚居之艾瑟拉星係為‘艾瑟拉侯國’,根須·凝光為首任侯爵,擁有除帝國最高外交、宣戰權外一切內部自治權。永久取消帝國對綠光氏族核心技術的強製審查與人員征調令。向‘艾瑟拉侯國’開放‘相位空間穩定技術’基礎)、‘高密度合金冶煉工藝’及‘高效聚變反應堆小型化’三項核心技術數據庫。”
“敕令:正式承認‘地球人類聯邦’於南門二星係、天倉五星係及其他所有已開發星域之絕對主權與合法權益。授予地球聯邦‘帝國特許貿易商’身份,可在帝國疆域內除軍事禁區及皇室直屬星域外所有區域自由通行、貿易。授予有限技術交流許可b級以下非敏感技術)。”
“另,”皇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遙遠的星河,“阿斯塔羅斯為帝國立下赫赫戰功,擢升其為‘東境守護者’,總督‘血隕石’至‘寂靜回廊’星域一切軍政事務。其舉薦有功之地球聯邦星際武裝力量總司令孔方佳,於危難之際,率軍助戰,功勳卓著,特賜帝國男爵爵位,封號……‘星炬’。允其於帝國境內建立合法衛隊,規模限五百人,艦船限巡洋艦級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