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眉頭微蹙,仿佛在承受千鈞重擔:“但是,關於‘搖籃’和‘忠誠度篩查’的研究不能停止。這關係到我們能否理解高維力量的生物控製技術底線,也關係到未來我們能否幫助‘火種’文明真正擺脫奴役。
我需要你們集中所有算力,從我們已掌握的一切數據中——包括先行者的記憶碎片、零號空間的觀測記錄、‘火種’俘虜提供的信息——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這或許比一萬艘敵艦的動向更有價值,因為它觸及了敵人統治的核心。”
“明白,佳哥元帥)!”李豔和王海峰齊聲回應,他們的聲音在通訊中回蕩,李豔緊握拳頭,王海峰則挺直了背脊,他們能從孔方佳的語氣中聽出那份深沉的決心和對文明未來的深遠考量,仿佛這命令不是簡單的指令,而是點燃希望的星火。
接下來的幾周,“傾聽者”艦如同一個在暴風雨前夜蟄伏的孤島,外部靜默,內部卻進行著更加緊張和專注的研究。科學家們如同最細致的考古學家,一遍遍梳理著浩如煙海的數據,試圖從碎片中拚湊出真相。
李豔帶領的團隊重點分析“忠誠度篩查”。他們發現,所有被“篩查”出問題的“真實火種”,其意識信號在消失前,都曾有過接觸某些特定類型“非標準信息”的記錄
——這些信息可能來自戰場上的異常繳獲如地球文明故意散布的、經過偽裝的信息包),也可能來自虛擬空間內某些未被完全抹除的、關於“愛神”星古老曆史的殘留數據碎片。
“高維力量在害怕,”李豔在一次內部討論會上分析道,她的眼神銳利,“它害怕‘真實火種’接觸到它們被奴役之前的文明記憶,害怕它們產生對‘自由’、‘自我’和‘傳承’的認知。這種認知,會像病毒一樣,侵蝕它苦心經營十億年的絕對忠誠程序。”
王海峰的團隊則專注於破解“搖籃”之謎。他們利用“科恩”之前傳回的、關於其後勤艦隊常規補給路線和能耗異常的數據,結合星圖上天體分布和已知的高能量區域,進行了海量的空間概率計算。
“看這裡,”王海峰指著全息星圖上一條被高亮出的、極其偏僻的航線,這條航線蜿蜒穿過一片密集的脈衝星群和引力異常區,最終指向一個沒有任何已知恒星或大型天體的黑暗區域,
“綜合所有參數模擬,這條航線是通往‘搖籃’區域概率最高的路徑,超過百分之六十八。這片黑暗區域……我們的常規傳感器幾乎無法探測,但‘弦球之眼’的早期廣域掃描數據顯示,那裡存在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時空曲率畸變,像是被某種強大的技術刻意隱藏了起來。”
“我們需要更近距離的偵察。”李豔得出結論,“但那裡遠離我方控製區,且環境複雜危險,派遣有人艦隊風險太大。”
就在研究似乎陷入瓶頸時,一個來自洪荒基地零號空間項目組的跨星係加密通訊,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通訊屏幕上,零號空間項目組的一位年輕負責人,臉上帶著混合著興奮和不確定的表情彙報:“李博士,王老!根據你們傳來的、關於‘靈弦背景擾動’與意識連接關聯性的猜想,我們調整了零號空間內部的‘弦球之手’實驗參數,進行了一次超低功率、超高精度的‘定向弦振’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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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切換畫麵,展示出零號空間內部的實時監測數據。隻見在絕對平靜的弦景中,一根被選定的背景弦,在“弦球之手”極其微弱的能量撥動下,產生了一圈幾乎難以察覺的漣漪。
這圈漣漪並未像往常那樣迅速被空間自身的“強自愈”特性撫平,而是以一種奇異的、緩慢衰減的方式,向外擴散,並且……其振動模式,與王海峰團隊之前監測到的某種特定“靈弦背景擾動”特征,出現了高度相似的諧波!
“……我們觀察到,這次微乎其微的撥動,似乎……似乎引動了零號空間外部,我們部署在洪荒基地附近的‘靈弦背景監測站’記錄到了一個極其微弱、但特征匹配的擾動信號!”
年輕負責人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雖然信號強度弱到可以忽略不計,持續時間也隻有毫秒級,但……但這證明了,在零號空間內部進行受控操作,確實可以影響到外部的‘靈弦背景’!
原理……原理很可能與零號空間作為‘絕對基態’的特殊性有關,它就像一個完美的‘共振腔’或者‘杠杆支點’!”
這個消息如同在黑暗中點燃了一支火把!王海峰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這就對了!零號空間就是那個支點!
我們不需要投入巨量能量去直接攪動宇宙的‘弦海’,我們隻需要在零號空間這個‘靜默之心’裡,用巧勁撥動那根正確的‘弦’,就能撬動外界更大範圍的波瀾!”
李豔也感到一陣振奮,但她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但是,如何將這種效應放大到足以在數百甚至數千光年外,對‘火種’艦隊產生有效乾擾的程度?而且,如何確保乾擾的精準性和可控性,避免對宇宙結構造成不可預知的損害?”
“這就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和更強大的設備了,”王海峰冷靜下來,推了推眼鏡,“我們需要在零號空間內建造規模更大、精度更高的‘弦振發生器’,可能需要結合‘弦球之眼’的觀測能力,實時反饋和調整。這恐怕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
就在“傾聽者”艦上的團隊為新的研究方向歡欣鼓舞又感到任重道遠之時,一條來自深度靜默的“凱鐸”的、使用了最高危機協議的信號,猝不及防地闖入了接收係統。信號極其短暫,內容經過壓縮和混亂編碼,顯然是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倉促發出。
解密過程異常艱難,技術團隊耗費了數小時,才勉強還原出部分內容:
“……‘搖籃’……確認……非克隆……是……‘萃取’……意識……初生……能量……原始……痛苦……哀嚎……無法……承受……‘主宰’……需要……‘燃料’……警報……我被……懷疑……可能……終結……”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信號源也隨之徹底消失,無論“傾聽者”艦如何嘗試聯係,都再無回應。
艦橋內一片死寂。
“萃取”?“意識初生能量”?“原始痛苦哀嚎”?“燃料”?
這些破碎的詞語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個比單純克隆和奴役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發指的真相!
李豔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她下意識地扶住了旁邊的控製台才站穩。
王海峰博士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喃喃道:“它們……它們不是在克隆……它們是在……抽取初生意識的能量?作為……‘燃料’?這……這簡直是……”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這種超越了倫理底線的暴行。
孔方佳在收到這條破碎的信息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的呼吸沉重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在撕裂他的心靈。
他站在“泰山號”指揮中心的星圖前,那全息投影的星點閃爍不定,他卻隻死死盯著那片代表“搖籃”區域的黑暗,那片區域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淵,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那不再僅僅是一個敵人的軍事基地或克隆工廠,那是一個……屠宰場,一個以最純粹、最無辜的意識初生能量為食的,宇宙尺度的地獄。
想象著無數新生意識在誕生的瞬間被無情收割,他們的初生痛苦化為高維力量的養分,孔方佳感到一股冰冷的絕望蔓延開來。高維力量的本質,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貪婪和殘酷。它們不僅奴役肉體,榨取戰鬥力,它們甚至……以生命的初生痛苦為食!
這種暴行揭示了宇宙最深層的邪惡,讓孔方佳意識到敵人不僅是征服者,更是貪婪的掠食者。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決心,在孔方佳心中熊熊燃燒,他的眼神從空洞轉為堅毅,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動。
這不僅是為了地球文明的生存,更是為了宇宙中所有可能被如此踐踏的生命最基本的尊嚴!他默默發誓,無論前路多麼艱險,都要將這片黑暗徹底粉碎。
他接通了與“傾聽者”艦和洪荒基地的通訊,聲音冰冷如亙古寒冰,卻又帶著足以熔化星辰的決絕:
“回聲”計劃必須立即暫停,其所有研究活動和人員部署全部轉向零號空間的“弦振放大器”項目。我強調,無論需要投入多少資源——無論是資金、人力還是技術儲備——無論耗費多少時間,都必須以最高優先級推進。我們不能再拖延了,我要求團隊在最短周期內,讓這款能撬動“靈弦背景”的戰略級設備從藍圖變為現實!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屏幕上李豔專注的眉頭、王海峰緊抿的嘴唇,以及所有參與項目的科學家們疲憊卻堅定的眼神,仿佛在無聲地傳遞著一種無法推卸的責任:
“諸位,我們麵臨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勝負較量,而是文明與野蠻的終極對決——一方是扞衛生命尊嚴的光明道路,另一方是冷酷掠奪的黑暗深淵。
凱鐸先生可能已經英勇犧牲,但他傳遞的關鍵情報,赤裸裸地揭露了敵人最猙獰的嘴臉:
他們妄圖將‘火種’文明拖入永恒的苦難循環。我們不能辜負凱鐸的奉獻,不能讓他的熱血白流,更不能讓人類文明在這場存亡之戰中沉淪!行動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不僅僅為了我們地球文明,也為了那些和‘火種’文明相似的文明。”
命令化作無形的動力,推動著地球文明最頂尖的智慧,向著那深不見底的技術深淵和道德絕境,發起了又一次悲壯而堅定的衝擊。星海深處,黑暗依舊濃重,但一絲微光,已然在人類的心中,燃成了永不熄滅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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