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西遼鐵騎在全城展開逐戶搜查,劉星雨等人藏身的回春堂亦被波及。
潘文安斷然道:“西遼人如此大動乾戈,必有準備。回春堂暫可棲身,絕非久留之地。他們既盯上此地,必反複盤查,留下等同坐以待斃。”他目光掃過眾人,“事不宜遲,立刻轉移!後院密道可通後山密林,趁夜脫身,或可擺脫追兵。”
暮玉華蹙眉:“潘公子思慮周全。隻是密道是否穩妥?西遼人行事縝密,若被察覺,恐更凶險。然眼下……確無他法,唯盼天不絕人。”她輕歎,“可惜,惡狼幫的線索,怕要斷了。”
楚少羽平靜道:“轉移勢在必行,密道值得一搏。西遼人未必料到此後手。至於線索,”他指尖輕叩桌麵,“惡狼幫與西遼人,未必無關。此番搜查,或能窺得蛛絲馬跡。當務之急是保全自身——留得青山在。”他看向潘文安,“煩請引路。諸位,輕裝速行,切莫出聲。”
劉星雨笑道:“潘公子這密道藏得妙!若非早有準備,咱們今夜真成甕中之鱉了。玉華莫愁,隻要惡狼還在九江蹦躂,線索斷不了。倒是西遼人這般動靜,比娶親還熱鬨,我看,他們也在尋要緊人物,說不定與咱們的事有關!”
潘文安苦笑:“劉幫主豁達。密道乃亂世所備,多年未啟,能否通抵後山,我亦無十足把握。西遼勢大,即便出得密道,脫身亦難。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隻盼……莫連累回春堂上下。”
楚少羽不理眾人有何反應,續道:“在刺殺行動前,需先查清西遼鐵騎的布防規律。他們今夜搜查雖密,卻也暴露了換防的間隙——三更至四更,東門守衛會有一炷香的鬆懈期,這是最佳的潛入時機。此外,惡狼幫與西遼人的聯絡點,應在城南的廢棄窯廠,需派人提前潛伏,摸清雙方接頭的時辰,屆時裡應外合,方有勝算。”
潘文安皺眉:“楚副幫主之計雖妙,可潛入窯廠風險太大。那地方本就是瓷器作坊舊址,殘垣斷壁林立,極易設伏。且西遼人與惡狼幫勾結緊密,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反而讓刺殺行動陷入被動。”
劉星雨苦笑:“若非情勢凶險至此,何須苦勸你們先走?”
楚少羽接口:“不必多言。潘公子與回春堂諸位本與此事無涉,留下徒增傷亡。密道出口外,已有三名弟兄接應,沿後山小路可抵安全處。你們走後,我等自會毀掉入口,斷去追兵線索。”
劉星雨立刻應和:“正是!潘公子,你們先行一步。我們兄弟幾個,還得留在這兒陪西遼人和惡狼幫‘玩玩’。你們安全了,我們才好放手一搏。”他語氣一肅,“海獅幫的弟兄,豈能讓外人擔險?”
雲中海點頭:“幫主、副幫主所言極是。潘公子,速速動身。我等在此牽製追兵,儘力周旋,定不令其輕易察覺你們行蹤。”他自懷中取出一塊鐫刻海浪紋的令牌遞上,“此乃海獅幫信物,抵達安全之地,憑此自會有兄弟接應。”
潘文安失了暮玉華支持,隻得應允。
楚少羽指尖輕彈,燈火驟滅,身影瞬間沒入黑暗。
次日,九江城風聲鶴唳。西遼鐵騎遍布街巷,甲胄鏗鏘,馬蹄踏碎街麵,嗬斥聲不絕於耳,往日繁華蕩然無存。商鋪十戶九閉,偶有半開門戶,掌櫃夥計亦是麵如土色,窺探著街麵動靜。
劉星雨與楚少羽等人早已改頭換麵,混跡於稀疏行人中,壓低了帽簷,緊貼牆根疾行。
“西遼人瘋了!全城戒嚴,飛鳥難渡。”劉星雨聲音壓得極低,透出焦躁,“說好的潛入窯廠,這陣仗怕難成行。”
楚少羽目光掠過街角盤查路人的西遼兵,聲線平穩:“越亂,越易出錯。盤查雖嚴,卻無章法,顯是倉促而為。待其午後人倦,便是機會。”
前方驟起騷動。幾名西遼兵將一漢子死死按在地上,漢子掙紮叫嚷,路人驚惶避退。
“惡狼幫的人。”暮玉華眼利,瞥見其腰間狼頭標記,“西遼人不止搜我們,也在清理惡狼幫外圍,想趁機吞下九江。”
劉星雨冷哼:“狗咬狗!省了我們手腳。”
楚少羽卻眼神一凝:“未必。惡狼根基深厚,豈是砧上魚肉?許是苦肉計,引蛇出洞。”他果斷道,“繞路,去城南!”
四人悄轉,沒入一條堆滿雜物的窄巷。陰濕逼仄,反成藏身之所。疾行片刻,城南已在望。
廢棄窯廠輪廓隱現,周遭死寂,唯聞風過殘窯嗚咽。與彆處喧沸不同,此地竟無半名西遼兵,詭譎異常。
“不對。”楚少羽驟然止步,目光如電,“太靜了,靜得像張開的網。”
劉星雨斂了笑意,手按刀柄:“管它龍潭虎穴,闖進去便知!”
“莫急!”暮玉華拉住他,“西遼人豈會放過此地?定有埋伏,隻待我等入彀。”
楚少羽頷首:“玉華所言極是。先行潛伏,靜觀其變。”
四人迅即隱入窯廠周遭的頹垣斷壁,屏息凝神,緊盯著入口。時間流逝,日頭漸高,窯廠內依舊死寂,恍如被遺忘的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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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自深處傳來。兩道身影現於入口:一著西遼軍官服色,一作惡狼幫打扮,正低聲密議,神情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