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新區分局刑偵支隊。
會議室內的秦飛宇、杜大用等人眼神裡帶著幾分凝重看向坐在主位的許陽。
以前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案子,許陽很少在案件偵辦的途中叫大家來開會,在眾人的心裡也想當然的認為是許陽對案件有了新的工作安排。
所以眾人靜靜地等待著許陽出聲。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左泉的電話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許陽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幸,卻也讓他更加清醒。他的臉上疲憊依舊,但眼神深處那簇火苗並未熄滅,反而在壓力的鍛造下變得更加凝練和銳利。
他看向會議室的眾人,語氣平靜無波說到,“我剛剛接到市局左泉政委轉達的省廳指令,青柑警員被殺案移交青柑州警方主導,我們新區分局刑偵支隊整理手上現有的線索等著青柑州警方派人來移交給他們。”
杜大用猛地抬起頭,眼睛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化為憤怒與了然交織的複雜神色。“在這個時候?我們剛摸到郝仁義的尾巴!許支我們……”他硬生生把後麵質疑的話咽了回去,因為許陽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家務事。”許陽輕輕吐出左泉強調的詞,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政委提醒我們,要專注於掃好自家的‘門前雪’。”
許陽並沒有告訴他們更深層次的原因,但是眾人都知道在接到這通報警電話的時候,青柑州紮西市刑偵大隊明確指出了蓉城警方有人存在泄密的情況,所以眾人心裡對於現在這個結果已經有了預期。
這既是在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讓秦飛宇、杜大用他們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的點是,他們明明都付出了百分之兩百的辛苦和努力,在即將抓到郝仁義的時候,青柑州的警方在這個時候突然跳了出來。
這不是明顯的玉米熟了,狗熊就來了嗎。
許陽和周正對左泉這通電話背後的深意,自然是知道更多的內幕。這非但不是停止的信號,反而更像是一份反向的確認——他們的調查方向觸動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經。
許陽看著在會議室內沉默的眾人,特彆是在杜大用的臉上還能看到不服氣的表情,許陽語氣平淡的說道,“大家也不是剛入警的小年輕,你們也明白這是省廳做出的決定。”
許陽聲音頓了頓,眼神裡帶著幾分柔和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這兩天大家也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吧,杜大用和秦飛宇,你們把手裡的東西整理好送到我辦公室來,然後你們兩個也回去休息。”
“就這樣吧”,許陽擺了擺手,“散會。”
說完以後,許陽便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秦哥,你們禁毒大隊為了這個案子,一整個大隊的人都在加班,你就甘心這樣把案子交出去啊?”杜大用看著許陽離開以後,看向坐在身旁沉默的秦飛宇有些憤憤不平出聲說道。
秦飛宇回過神來看向杜大用露出無奈的表情苦笑著回答道,“你沒聽到許支說的嗎,許支恐怕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之所以一直沒說,就是害怕乾擾我們的辦案思路和方向,現在估計是市局那邊給許支下最後通牒了,許支這才不得已傳達的省廳指令。”
在秦飛宇說完這番話以後,眾人的臉上紛紛露出思索之色,杜大用臉上帶著有些愧疚的神色出聲說道,“唉,也是難為許支了,他自己頂著這些壓力,就是為了讓我們能夠心無旁騖的辦案子,可是我們還是沒有順利偵破這個案件。”
其實杜大用他們有這個想法也不奇怪。
在案件一開始進行偵辦的時候,他們心裡都知道,青柑州下屬的紮西刑偵大隊報警內容是什麼,所以為了避嫌,這個案件也不應該由他們蓉城警方進行偵辦,隻是眾人心裡都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那個他們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秦飛宇隨後也站起身,神色平淡的出聲說道,“行了,大家夥兒也彆垂頭喪氣的,許支不是說了嗎,讓咱們好好回去休息,大家散了吧。”
說完以後,秦飛宇活動了一下四肢,隨後便邁步走出了會議室大門。
許陽從刑偵支隊會議室離開以後便來到了周正的辦公室內。
“咋樣了?”許陽看向在電腦屏幕旁一臉認真的周正出聲問道。
“剛收到。”周正頭也沒抬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點開文件裡的數據包,屏幕上迅速滾過複雜的數據流和關聯圖譜,“目標號碼近期靜默,但溯源發現它與多個境外虛擬貨幣平台有關聯,資金最終流向東南亞。技術層麵看,對方的反偵察意識極強,用了多層跳板和混幣技術,但‘夜鶯’還是抓住了幾個關鍵節點。”
許陽緩步走到周正身旁俯身,仔細看著那些閃爍的光點和連接線:“能鎖定具體區域嗎?”
“大致範圍在緬北一帶,但無法精確。對方很狡猾。”周正頓了頓,指向其中一條分支鏈路,“不過,發現一個有趣的間接關聯。這個虛擬錢包地址,曾與一個注冊信息模糊的境外貿易公司有過小額、多次的交易。而那個貿易公司,在過去三年裡,與蓉城一家名為‘鑫茂’的進出口公司有合規的商業往來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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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茂進出口?”許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我查了一下,”周正切換頁麵,調出企業信息,“這家公司規模不大,法人代表叫李鑫,背景看起來乾淨。但它的注冊地址,以及它長期租賃的一個倉庫,都在江岩縣工業園區。”
“江岩縣……”許陽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那是張誌全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也是許多疑點開始彙聚的地方。“這不是巧合吧。”
“絕對不是。”周正肯定道,“我已經讓小白深度排查鑫茂公司及其關聯方,特彆是資金流水和實際控製人。需要時間,但這條線值得深挖。”
辦公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服務器輕微的運行聲。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上有省廳移交案件的命令和左泉意味深長的“提醒”,外有青柑警方急需的結果,內有深不見底、可能牽扯極廣的“蛀蟲”疑雲。
許陽直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院子裡閃爍的警燈。良久,他轉過身,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青柑的案子,明麵上按省廳指令,移交,配合。但郝仁義這條線,不能放!他是連接槍擊案、毒品鏈和內鬼的關鍵人物,找到他,很多謎團都能解開。周正,你繼續深挖鑫茂公司和資金鏈,動用所有技術手段,必須儘快找到郝仁義的藏身之處,或者下一個可能的聯係人!”
“那左政委那邊……”周正略有遲疑。
“政委要求我們掃‘門前雪’,”許陽眼神銳利如刀,“清理門戶,揪出內部的害群之馬,就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家務事’!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無論涉及到誰。”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和力量。他知道,這是一步險棋,是在沒有完全證據的情況下,憑借推斷和決心進行的反向衝鋒。但他更知道,如果此刻退縮,線索可能就此中斷,真相將永沉水底,犧牲的戰友將難以安眠。
“我明白了。”周正重重點頭,手指再次在鍵盤上飛舞起來,目光更加專注。
許陽拿起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私人號碼。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對麵沒有聲音。
“長江叔,”許陽低聲說道,使用了私下裡對王長江的稱呼,“風向變了,雪可能要先掃了。我們需要您的支持,至少……是默許。”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王長江低沉而清晰的聲音:“知道了。注意安全,控製範圍。”
電話掛斷。許陽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來自上級最關鍵的、也是風險最大的授權。清掃行動,已經在無聲中加速。
與此同時,在市局政委辦公室內,左泉站在窗邊,看著城市華燈初上,眼神幽深。他剛剛又用另一部加密電話發出了指令,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王長江的態度,許陽的沉默,都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機密內線電話,接通了市局紀委的一位負責人。
“是我,左泉。關於新區分局個彆同誌可能存在的違規違紀問題,你們紀委要提前介入,摸一摸情況,特彆是辦案程序上,有沒有逾越權限、違反紀律的地方。要注意方式方法,既要查明情況,也要保護同誌的工作積極性。”
他放下電話,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這是一步以攻為守的棋。如果許陽和周正不識時務,那調查的矛頭,隨時可以調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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