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埋首於古籍之中,纖纖細指緩緩劃過泛黃的書頁。
她今日取閱的都是關於異變的典籍。
這些古籍年代久遠,有些甚至是數萬年前的拓印本,文字艱澀難懂,需要凝神細辨。
在她視線未及之處,藏書閣的角落裡,容澈指尖輕彈,一道傳訊符無聲地飛出窗外。
不多時,蘇櫻便踏著輕盈的步子而來。
雲昭正專注研讀,忽覺案前光線一暗,抬頭便見蘇櫻含笑而立。
此刻閣中弟子寥寥,各自靜心研讀,竟無人注意到這位掌門親傳弟子的到來。
雲昭頗為詫異,“師姐?”
待餘光瞥見角落裡執卷靜讀的容澈時,方才恍然。
她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暖意。
蘇櫻師姐素來心細如發,上次他們夜訪時,便已猜到她雖未如葉青青所言身死道消,但定是付出了極大代價。
而這份關心又恰到好處,隻留下諸多對症的丹藥,從不刨根問底。
蘇櫻衝著雲昭微微一笑,落座於對麵。
她壓低聲音道,“我知師妹怕麻煩彆人,但師姐還是那句話,既然師尊收了你做徒弟,咱們師兄妹便是一家人。”
蘇櫻將雲昭的手攏在掌心,“師妹若有困難,切莫獨自硬撐。”
話已至此,雲昭再強行推辭,反倒顯得生分。
她略一沉吟,隻將自己發色變白、靈力失控之事娓娓道來,隱去了淩風和發帶之事。
遠處,容澈長身玉立於書架旁,指尖不斷在古籍間遊走。
他眉峰微蹙,忽然一頓,精準地抽出一本漆黑的古籍。
“小師妹不妨看看這本,或許會有所收獲。”
將書冊遞來之時,雲昭才注意到,他與蘇櫻指尖纏繞的術法還未散去,淡淡的靈力餘韻如煙似霧。
原來他與蘇櫻一直維持著傳聲術法,方才師姐妹間的對話,被他儘數聽在耳中。
雲昭接過古籍,待看清封皮上的書名,不由麵露詫異。
“《靈體錄》?”
卻見蘇櫻傾身翻開書頁,對著雲昭神秘一笑,“師妹且看這裡。”
漆黑的篆字如利刃般刺入雲昭眼簾:
“冰魄聖體:先天靈體之極。
發染霜色,剪而複生;膚現冰紋,如枝蔓延;朔月之夜,寒氣自溢。”
雲昭驀然屏息。
蝴蝶骨處漸漸浮現的冰紋,她竟傻傻以為是靈渠契約所致!
她強自鎮定,又繼續往下讀。
“覺醒之時,冰魄之力狂暴難馴,若道心不穩,則寒氣倒灌丹田,輕者經脈寸斷,百年修為儘付東流;重者五臟成冰,周身血脈凝結,膚綻裂如冰湖碎鏡,最終形神俱滅。”
竹簡從指間滑落,砸到案上發出“吧嗒”一聲響。
雲昭麵色驟然慘白,周身血液幾乎凝固。
她心中驚懼,不由自主地靠向蘇櫻,冷汗早已浸透後背的衣衫。
蘇櫻連忙伸手扶住她,容澈也迅速結印,在三人周圍布下一道隔音結界。
她穩了穩心神,重新拾起書簡,卻見最後那行朱砂篆字格外醒目。
“然此劫非無解,若得純陽靈氣相輔,陰陽相濟,冰火既濟,則破境之時事半功倍。尤以九陽聖體為最佳,二者相合,可臻至境。”
雲昭隻覺腦海中似有驚雷炸響,震得她神魂俱顫。
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此刻都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飛速旋轉。
朔夜之夜,冰魄聖體,冰火既濟。
這幾個詞在腦中反複翻滾。
仿佛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顛覆了雲昭的認知。
“莫怕,書上也說了,此劫並非無解。”
蘇櫻看著雲昭臉頰滑落的冷汗,知她一時接受不了,遂開口柔聲安慰著。
“九陽聖體與冰魄聖體同樣稀少,千萬年難遇其一。雖尋不到九陽聖體之人,可三師弟送你的這塊玉玨,是取自地心炎脈的火玉所製,亦是壓製寒氣的上品。”
她指尖點著雲昭腕間的血玉玨,一道暖流頓時湧入雲昭經脈。
容澈也適時開口,聲音沉穩如古鬆。
“再不濟,還有師尊在。”
他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定然不會讓小師妹神形俱滅,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