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鏽蝕的櫻花
α7宇宙的風帶著金屬鏽蝕的味道,陳青禾踩碎腳下結晶化的櫻花瓣時,聽見了數據鏈斷裂的脆響。三百米外的枯樹群中,量子輻射的藍斑如腐疽般蔓延,她左腕的生物監測儀立刻跳出警告——輻射值突破安全閾值的瞬間,皮膚下的納米機械群正以超頻狀態構築防護壁壘。
"第零宇宙的低語又近了。"她對著空氣呢喃,指尖撫過掌心的紋章殘片。這片菱形碎片邊緣還在滲出幽藍熒光,斷裂麵的代碼流正違背熵增定律逆向攀爬,如同某種活物的神經突觸。導師臨終前塞給她的黑色日記本此刻正灼燒著她的大腿內側,皮革封麵上燙金的"Ω13實驗日誌"字樣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櫻花林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陳青禾猛地抬頭,看見本該空無一人的林間空地上,一座由數據流構成的拱門正在展開。門框邊緣跳動著熟悉的量子頻率,那是屬於"逆熵回廊"的標誌性波動——三個月前,正是這條由反物質構成的時空通道,將黑衣陳青禾從第零宇宙送來。
殘片突然發燙,代碼流如蛇般纏上她的手指。陳青禾強忍著神經灼燒的劇痛,任由碎片刺入掌心。當鮮血滴在結晶化的地麵時,整座櫻花林突然震顫,千萬片鏽蝕花瓣同時懸浮,在月光下拚出一串不斷閃爍的二進製代碼。
"導師,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她低語著翻開日記本,泛黃的紙頁上躍動著古老的鋼筆字跡:
"當觀察者成為被觀察對象,時間之河將分裂出吞噬自身的漩渦。第零宇宙不是起源,而是墳場。那些在逆熵回廊中徘徊的影子,不過是我們不願承認的真相——每個宇宙的"陳青禾",最終都會成為自己的掘墓人。"
代碼流突然加速,陳青禾眼前閃過無數碎片化的畫麵:黑衣陳青禾站在逆熵回廊中央,鏡麵般的牆壁映出成百上千個不同版本的自己;某個宇宙的天空裂開縫隙,露出內部錯綜複雜的機械齒輪;還有導師躺在實驗室廢墟中,手中緊握著與她掌心相同的紋章殘片,嘴角掛著神秘的微笑。
"青禾小姐,好久不見。"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陳青禾refexivey翻滾避開,隻見一道黑影如夜梟般落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黑色長風衣掃過地麵時,結晶化的花瓣瞬間灰飛煙滅。
黑衣陳青禾俯視著她,左眼角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猩紅光芒:"還在執著於導師的謊言嗎?看看你手中的殘片,那根本不是什麼紋章,而是打開第零宇宙的鑰匙——用我們每個宇宙的"自我"作為燃料的鑰匙。"
第二節鏡像對話
陳青禾翻身躍起,納米機械在脊椎處構築出臨時支架,讓她能直麵眼前這個幾乎identica的自己。黑衣陳青禾的風衣下露出半截幽藍的能量刃,刃身流轉的紋路與她掌心的殘片如出一轍。
"你在說謊。"陳青禾強壓下內心的震顫,"導師說過,第零宇宙是所有平行世界的母巢,我們的使命是修複它..."
"修複?"黑衣陳青禾突然笑了,那笑聲像金屬摩擦般刺耳,"你以為那些被標記為"崩壞"的宇宙真的是自然衰變?看看你的監測儀,α7的熵值正在逆向流動——這整片櫻花林,不過是第零宇宙豢養觀察者的牧場,我們的痛苦、掙紮、自我毀滅,都是他們的能量來源。"
話音未落,黑衣陳青禾抬手一揮,能量刃劃破空間,一道裂痕中滲出粘稠的黑色物質。陳青禾瞳孔驟縮,她認出那是"虛數之淚",隻有在宇宙瀕臨坍縮時才會出現的時空裂痕分泌物。
"三個月前,我從第零宇宙逃出來時,他們正在收割β27宇宙的靈魂。"黑衣陳青禾的義眼投射出全息影像,陳青禾看見無數透明人影被吸入巨大的齒輪裝置,齒輪每轉動一圈,就有一道流光注入上方懸浮的水晶棺,"那些棺材裡,躺著的是每個宇宙的"完美自我",而我們這些"次品",不過是燃料罷了。"
影像消失的瞬間,陳青禾感到一陣眩暈。她想起導師日記裡的另一段記載:"第零宇宙的"篩選者"正在逼近,他們要的不是多元宇宙的繁榮,而是絕對的秩序——在他們眼中,所有可能產生變數的個體都必須被淨化。"
"所以你殺了導師?"陳青禾握緊殘片,代碼流突然順著手臂蔓延,在她手背織出複雜的回路,"你早知道他是第零宇宙的間諜?"
"我隻是提前終止了他的觀察程序。"黑衣陳青禾踏前一步,能量刃驟然亮起,"但你不一樣,青禾。我們的紋章殘片產生了共振,這說明...我們來自同一個原生宇宙。"
這句話如驚雷般炸開。陳青禾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記憶突然翻湧——六歲那年在孤兒院看見的鏡中倒影,明明是自己的臉,卻帶著不屬於孩童的冰冷笑意;每次瀕死時聽見的另一個聲音,在意識深處低語著"逃出去"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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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後退半步,撞上身後的枯樹。樹皮剝落處,露出內層刻滿的同一種符號,正是殘片代碼的原始形態。
"還記得你第一次激活紋章時的場景嗎?"黑衣陳青禾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竟帶著幾分痛楚,"實驗室爆炸的瞬間,你看見的不是導師的救援,而是另一個自己——那個站在逆熵回廊裡的我,正透過時間裂縫看著你。"
陳青禾猛然想起那個被她當作幻覺的畫麵:十二歲的自己蜷縮在火場角落,而二十歲的"她"隔著一層如水的光幕伸出手,掌心的紋章完整無缺,閃爍著令人心安的光芒。
第三節代碼戰爭
殘片突然爆發出強光,代碼流如藤蔓般纏繞陳青禾的全身。她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衝破意識的枷鎖,那些被導師植入的"使命責任"等概念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更原始的渴望——生存,以及對真相的偏執追求。
"他們怕我們融合。"黑衣陳青禾舉起手臂,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與陳青禾相同的代碼回路,"原生宇宙的雙生子一旦相遇,就會引發時空錨點的崩塌。你以為為什麼第零宇宙派了那麼多"篩選者"來殺我?因為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他們秩序的最大威脅。"
遠處的量子輻射藍斑突然彙聚成巨鯨形態,陳青禾的監測儀發出刺耳警報。她知道那是第零宇宙的追兵到了,那些由純能量構成的"清道夫"會將任何異常存在抹除為數據塵埃。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黑衣陳青禾甩出能量刃,在地麵刻出複雜的矩陣,"用殘片激活逆熵回廊,回到第零宇宙的核心。那裡有一台宇宙重構儀,隻要摧毀它..."
"就能讓所有平行宇宙獲得自由?"陳青禾接口道,她驚訝於自己語氣中的冷靜,仿佛某個沉睡的人格正在蘇醒,"但代價呢?重構儀一旦被毀,所有依賴第零宇宙能量源的宇宙都會陷入混亂。"
"與其作為燃料苟活,不如作為火種死去。"黑衣陳青禾突然抓住她的手,兩人體內的代碼流瞬間共鳴,整片櫻花林開始扭曲折疊,"你還記得導師最後說的那句話嗎?"去尋找第零宇宙的黃昏"——那不是警告,而是坐標。"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導師臨終前在她耳邊吐出的那串量子坐標,此刻正自動排列成逆熵回廊的開啟密碼。陳青禾感到殘片與黑衣陳青禾的能量刃產生共振,一道由代碼構成的門扉在她們掌心展開,門後是翻湧的量子海洋,無數光點如螢火蟲般穿梭,每個光點都是一個平行宇宙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