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沙,是金色的海。
夕陽的餘暉如同融化的黃金,潑灑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之上,將每一粒沙都染上了溫暖而瑰麗的色彩。天與地在遙遠的地平線交彙,勾勒出一道壯闊而蒼涼的弧線。風是這裡永恒的歌者,卷起細沙,在空中舞出變幻莫測的紋理。
一輛磁懸浮觀光車平穩地停靠在沙漠景區的入口處。
夏清雪率先走了下來,她穿著一身輕便的防沙服,臉上帶著興奮與期待交織的神情。這片浩瀚無垠的沙漠,是她一直向往的風景,是她過往“劇本”中從未有過的篇章。
劍無塵隨後步出,他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與這漫天黃沙的景象形成了鮮明而和諧的對比。他的白發在風中微微拂動,卻不沾染一絲沙塵。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的沙海,深邃的眼眸裡,既沒有旅人的驚歎,也沒有凡俗的感慨,隻是純粹的映照。
“這裡就是‘瀚海之眼’了,”夏清雪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雀躍,“據說在沙漠的最深處,有一片綠洲,像沙漠的眼睛。我們去看日落,一定很美。”
劍無塵沒有回應,隻是腳步平穩地向前走去,他的動作本身,便是最好的回答。夏清雪早已習慣了他的沉默,笑容依舊燦爛,快步跟了上去。
沙漠的行走對普通人而言是種考驗,但對他們二人卻顯得格外輕鬆。夏清雪穿著特製的動力鞋,幾乎感覺不到疲憊。而劍無塵,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卻總能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的腳下,沙粒仿佛失去了重量,隻留下淺得幾乎看不見的印記。
就在他們準備攀上一座較高的沙丘,尋找最佳觀景位置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鬨聲。
數輛奢華的私人懸浮座駕以一種極為張揚的方式降落在不遠處的平地上,掀起一陣巨大的沙浪。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青年男子走了下來。
那青年男子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休閒裝,麵容俊朗,但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倨傲與輕狂。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四周,仿佛這片天地都是他的私家園林。他身旁,環繞著四五位姿容絕豔、風格各異的美女,她們有的嬌俏,有的冷豔,有的溫婉,此刻都眾星捧月般地圍繞著他,巧笑嫣然。
“陳少,您看這地方,除了沙子還是沙子,有什麼好玩的呀?”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子嬌聲說道,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解和撒嬌的意味。
“就是啊,風這麼大,都把人家的頭發吹亂了。”另一個女子附和道。
被稱作陳凡的青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伸出手,輕輕撫過紅裙女子的臉頰,動作輕佻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你們不懂。這片天地,看似荒蕪,卻蘊含著最純粹的土行靈氣。偶爾來此感悟一番,對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夏清雪的耳中。
“修行?”夏清雪心中泛起一絲疑惑。這個詞彙,在這個純粹的科技世界裡,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仿佛是某個古老時代的遺留物。
陳凡一行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夏清雪和劍無塵。當陳凡的目光落在劍無塵身上時,他那原本帶著幾分慵懶與不屑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劍無塵,那目光,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有意思。”陳凡低聲自語,隨即撇下身邊的鶯鶯燕燕,徑直朝劍無塵二人走來。他身後的美女和保鏢們也立刻跟上,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氣場。
夏清雪下意識地向劍無塵身邊靠了靠,警惕地看著來人。她能感覺到,這個叫陳凡的青年,與之前遇到的那些富家子弟截然不同,他身上有種令人不安的危險氣息。
陳凡在距離劍無塵五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他上下打量著劍無塵,眼神中的審視意味毫不掩飾。
“白衣,白發,氣息內斂,卻又隱隱與這方天地共鳴。”陳凡開口了,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評判,“前些日子,蒼穹市的‘天道之眼’,是你引出來的吧?”
劍無塵的目光依舊望著遠方的沙丘與落日,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被如此無視,陳凡身後的一個保鏢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正要上前嗬斥,卻被陳凡一個眼神製止了。
陳凡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充滿了自負與玩味:“有點意思。看來我猜的沒錯。能引動星球意誌具象化,想必是有些手段的。我原以為,你至少也是個渡劫期的修士,今日一見,你的境界倒是比我想象中要高一些,大概摸到了仙人的門檻。”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輕蔑:“隨手造就一個化神期修士,一聲嗬斥便能勸退天道之眼。嘖嘖,這手段,在蔚藍星這種靈氣貧瘠的星球,確實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夏清雪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化神期?渡劫期?仙人?天道之眼?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讓她感覺自己仿佛闖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神話世界。她看向劍無塵,發現他依舊平靜如水,仿佛對方談論的,是與他毫不相乾的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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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凡見劍無塵始終不語,臉上的笑容更盛,他向前一步,用一種施舍般的口吻說道:“不過,在我看來,依舊是螻蟻罷了。你這點修為,放在諸天萬界,連塵埃都算不上。”
“我,陳凡,乃是道祖級的存在。”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驕傲與自信,“你這點微末道行,在我眼中,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這樣吧,”陳凡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劍無塵搖了搖,“看你在這顆低等星球上也算是個角色,我給你一個機會。做我的跟班,如何?跟在我身邊,我可以指點你一二,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修行大道。這可是你億萬年都求不來的機緣,彆不知好歹。”
他身後的美女們聽到“道祖”二字,眼中都冒出了崇拜的光芒,看著劍無塵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同情與憐憫,仿佛能成為陳凡的跟班,是何等榮耀的事情。
夏清雪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她雖然聽不懂那些境界的劃分,但她能聽出對方話語中那毫不掩飾的羞辱與輕蔑。她看向劍無塵,擔心他會動怒。
然而,劍無塵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轉過頭,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第一次正視著陳凡。
“愚不可及。”
劍無塵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劍,瞬間刺破了陳凡營造出的強大氣場。
陳凡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身後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陳凡說話。
“你說什麼?”陳凡的眼神冷了下來,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此下降了幾度。
“我說,你愚不可及。”劍無塵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所謂的道行,不過是坐井觀天。你所謂的力量,不過是夏蟲語冰。”
“哈哈哈哈……”陳凡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沙漠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坐井觀天?夏蟲語冰?好,好一個坐井觀天!我修行至今,跨越無數紀元,俯瞰星河生滅,你竟說我坐井觀天?”
他笑聲一收,眼神變得冰冷而危險:“我倒要聽聽,你這隻井底之蛙,有何高見?你說我是螻蟻,那你又是什麼?那你又是什麼境界?”
劍無塵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重新望向天邊的落日,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