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卯時末。
天都還是黑乎乎的。
蘇潤就已經穿著二嫂新做的長袍,啃著大嫂包的包子,背著大哥整理好的書箱,坐著二哥趕的騾車,精神抖擻的往學堂去了。
路上。
時不時就能遇到趕著去城裡賣豆花的村人。
“喲!潤子,這是要上學去?”
“好好讀書,咱村子就你一個讀書人!”
“日後成了秀才公,可彆忘了再給張大娘寫幅春聯啊!”
……
蘇潤笑嗬嗬地應著。
鑒於第一天上學,蘇行怕蘇潤遲到。
所以不自覺地把騾車趕快了些。
距巳時還有兩刻鐘時。
騾車停在了學堂外。
“聽話彆鬨事!”
蘇行看著小弟往裡走,猶不放心地交代。
蘇潤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他正打算提醒蘇行:
他今年是十六歲,不是六歲。
就聽身後又響起:“鬨事彆吃虧!”
蘇潤被沉默。
頭也不回的往後擺擺手,算是告彆。
蘇潤來的不算晚。
但進課室的時候,裡麵已經坐了三個人了。
四雙眼睛對視。
自來熟的張世,最先起身打招呼:
“這就是夫子說的新同窗蘇潤吧?”
“在下張世,字昌永。”
蘇潤回禮,一樣笑著報上自己的名字:
“張兄早,吾名蘇潤,字子淵。”
一麵容剛毅,舉止爽朗的青年男子也道:
“徐鼎,字重安!”
“我應比子淵稍長幾歲,日後學業若有什麼問題,可來找我!”
徐鼎的功課經常被夫子稱讚。
他說這話很有底氣。
徐鼎說完,推了推身邊那人。
“葉卓然。”鋸嘴葫蘆憋了憋,隻吐出三個字來。
蘇潤客氣的點點頭。
“各位兄台,初次見麵,帶了些見麵禮,日後請多指教!”
蘇潤將書箱放下,從裡麵拿出幾份糕點。
東西不貴,就是個心意。
“蘇兄人如其名,果然是位溫潤君子!禮節周全!”張世順著話往上接。
蘇潤笑笑,沒有接茬。
張世正要繼續說,一個人影突然閃現進來,從徐鼎手裡奪了糕點。
蘇潤轉頭看去。
眼都要被閃瞎了。
隻見這人頭戴銀冠,腰佩金帶,穿著精致的綢緞長袍。
衣服上,大片金織銀繡的花紋、刺繡看得人眼花繚亂。
從頭到腳就寫著四個大字:
我很有錢!
他一進來,蘇潤隻覺得整個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但他身形修長,麵容俊逸,雖然穿得浮誇俗氣,打眼一看,也是個養眼的富家子弟。
蘇潤正要打招呼。
這人卻手忙腳亂地拆著糕點,還學狼叫乾嚎:
“嗷嗷嗷!”
“完了!完了!完了!”
“徐兄、張兄、葉兄!你們快把課業拿出來給我看看!”
“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邊從書箱裡掏著東西、邊狼吞虎咽。
還從彆人書桌上端來一方磨好墨水的硯台,提起了筆,看樣子是急著補作業。
這看得蘇潤一臉黑線。
葉卓然熟練地將自己的課業推過去,然後抬腳守在了門邊。
張世見怪不怪,隻笑著道:
“璨之,你這是又忘了做功課?”
“夫子前兩日才打過你,你也太不長記性了!”
梁玉如喪考妣:
“都怪我們家廚子昨晚做的烤羊腿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