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力抓著車身穩定身形的張世,艱難地辨彆出前進方向後,心中暗自歎息:
其實不去也不行了……
馬受傷發狂,竟誤打誤撞往那破祠堂去了!
馬車速度太快,後麵又有人緊追不舍,張世就算是想跳車都沒機會。
不過受傷後的馬兒也沒跑多久。
很快,速度就逐漸慢了下來。
被顛到頭暈眼花,肚子裡翻江倒海的張世,終於找到了機會。
張世望了一眼,見後方影影綽綽顯露出人形,就知道譚明鬆依舊緊追不舍。
趁著烏雲遮月,星光暗淡時,他瞅準位置,跳進了路旁的草叢裡。
“嘶——”
即便有草墊著,張世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
臉頰不知被什麼東西刮破,生疼生疼的。
後方人影越發清晰,張世並沒有急著起身。
他靜靜趴在草叢裡,等譚明鬆等人都被空馬車引走之後,才齜牙咧嘴的揉著摔疼的腰背,起身往破祠堂去。
如今一月過去,那些流民沒吃沒喝,八成已經走了。
他正好可以過去躲躲。
若是沒走……
那譚明鬆找不到他,肯定會帶著人到處搜查。
萬一找到那裡發現流民,那些人不就被連累了嗎?
“不管了……先過去看看。”
“能躲就躲,不行也得報個信一起跑!”
總不能看著那些人毫不知情地被他連累,被迫落草為寇,或者變成譚明鬆的刀下亡魂吧?
他趁機耍手段除去了不少院試對手,自認不是什麼好人。
但也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一眾無辜之人送死。
就在張世離開草叢時,被譚明鬆刺了一刀的馬兒也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見狀,扛著釘耙,追到上氣不接下氣的王大,立刻開口:
“都給我上!給兄弟們報仇!”
譚明鬆連著跑了數百丈遠,早已經喘氣如牛。
但麵上依舊浮現出快意。
“把車裡的人亂棍打死!”他拔出匕首防身,同時帶著人往前。
十數人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齊齊往倒在地上的車廂圍去。
但裡麵卻始終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譚明鬆察覺不對。
命人拿棍子把車簾撩開,才發現裡麵空空如也!
“跑了?!”譚明鬆咬牙切齒,又道:“沿路去追,他肯定跑不遠!”
不料,王大卻唱起了反調:
“軍師,咱看還是算了!”
“都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怎麼追啊!”
“先把馬弄回去,你不是也說讓咱早點南下嗎?”
這麼大一匹馬,肉還新鮮著,足夠當他們南下的乾糧了,追什麼追?
王大打定主意,便招呼小弟們打道回府。
這些人見過馬的都少,更何況吃馬肉了?
當下,一個個喜笑顏開地去抬馬。
譚明鬆眼中劃過一抹幽暗,陰惻惻開口:
“那人是個書生,還見過我們!”
“如果放他活著回去,一旦給我們畫了像,再去報官,我們還怎麼扮成流民南下?”
“隻怕連青陽府都走不出去,就該被抓走砍頭了!”
“嘖!”王大後知後覺,一拍腦門:“還真是!”
王大舍不得到嘴的肉,便指了幾個心腹: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好好把這馬弄回去!”
“剩下的人跟咱走,把那小子給他滅口了!”
當日黑咕隆咚,裝神弄鬼的破祠堂,今晚卻燃起了火堆。
兩個護衛在外頭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