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摭言》有言:神龍已來,杏園宴後,皆於慈恩寺塔下題名。
故杏林宴第二天,玉泉六子就又隨大流,去慈恩寺雁塔題名。
雖說有的是人想來跟玉泉六子套近乎。
但經過昨日杏林宴,這些進士也都清楚,六人不愛與人結交。
新科進士中,除了跟六人出身同一個府學的蕭均能與六人說笑之外,其餘誰過去都隻是客套,說多了六人還煩。
未免把人得罪,這些人多在後麵遠遠跟著或在旁圍觀,靜待時機。
蘇潤他們來了才發現,說是雁塔題字,但大雁塔牆壁上密密麻麻,早就被寫滿了字。
彆說顯眼、好寫的地方,連邊邊角角縫隙處,都被前人寫完了。
他們隻能在塗了白灰的木板上題字。
這樣,第二年可以把木板都拿下來,重新掛一批上去,如此便無窮無儘了。
“這想法不錯,兼顧前人後人。”
蘇潤評價完,抱著‘人文景點旅遊打卡’的獵奇想法,繞著大雁塔開始參觀,順便尋找名人筆跡。
在唐人眼中,隻要能來參加進士科考試的,就都有題名的資格。
所以蘇潤見到最多的字樣便是‘進士某某某’。
雖說是掛著進士的名號,但實際上,這些人是沒有考中的。
真正考中的,要在進士二字前麵加一個‘前’字。
很多學子考試前來雁塔題名時,就會有意空一格。
等殿試通過後,再來一趟,添上‘前’字,這其實也有還願的意思。
蕭均今日來,便是為了將自己的題名補全。
見玉泉六子很有興致,蕭均特意帶他們去看了先朝進士的題名。
六人這半年不是憋在太子彆院,就是待在小院,也沒什麼出來放風的機會。
此時一個個興致高漲,跟在蕭均身後聽他解說:
“前朝的科舉與大炎不同,有進士和明經之分。”
“進士考試的難度極高,故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之說。”
“當年白居易二十七歲時一舉中第,登上大雁塔,不僅題字,還在塔中寫下了‘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之句,可以說是意氣風發。”
蕭均這個合格的導遊,很快帶他們到了白居易的題名之處。
彆的不說,光看那犀利的筆鋒,勁健的筋骨,就能感受到白居易當年誌得意滿,氣吞山河之態。
蘇潤欣賞了片刻,又參觀完因為官至卿相,故題名被慈恩寺用朱筆描紅,象征功名進階的宰輔圖後,這才繞到了安放板子的地方,準備挑塊合眼緣的板子題名。
都知道蘇潤是六元及第的狀元,科舉製創立至今,就這一個。
且他如今既是駙馬,又是東宮少詹事,來日前途肯定差不了。
彆人的板子可能會撤下來,但蘇潤的肯定不會。
所以蘇潤一下筆,就有不少新科進士,湊過來占據有利位置,想跟他寫在一塊板子上。
還有些人來晚一步,隻能將目光定在了其餘五子身上,希望他們能分彆題一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