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後勁兒沒有黃酒大,蘇潤睡了兩個時辰,就醒酒了。
理智回籠後,大腦自動播放了他晌午一係列的荒唐舉動:
坐太子的椅子,讓太子無椅可坐;
給太子出難題,用頭攻擊好友們;
怒唱京劇臉譜,璨之舍命陪君子……
饒是蘇潤臉皮堪比城牆,此刻都隻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目怔怔的望著頂上的床幔,不願意麵對現實。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但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蘇潤內牛滿麵地低喃出聲。
蘇行一直待在房間裡看顧小弟:
蘇潤剛睜眼,他就發現了。
他本想走過來看看小弟酒醒沒,就見小弟這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蘇行雙手環胸站在床邊,一言不發,貼心地給了小弟一個緩衝的時間。
但等了半晌,見小弟還是呆兮兮的,仿佛沒看見他這麼大個二哥一樣,隻得沒好氣的開口提醒:
“嘖!差不多得了!”
蘇潤艱難轉動眼珠,木然看向自家二哥。
蘇行歎氣,硬核安慰:
“彆這副死樣子了,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乾了。”
“最多就是這次禍害的範圍廣了點,丟人丟的稍微大份了點。”
“反正德明他們也不是外人……”
說著說著,蘇行覺得這話不太像安慰,反而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
他停口,尷尬的摸摸鼻子,思索片刻後,生硬的掉轉話頭,強行安慰:
“彆太在意,人一輩子很短的,很快就過去了!”
“最多幾十年而已……”
蘇潤心口‘唰唰刷’連著挨了好幾刀。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二哥,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
這是安慰嗎?
這是安慰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二哥你這叫幸災樂禍。
“站著說話不腰疼!”蘇潤幽幽道。
他蛄蛹兩下,打算把自己滾去床鋪裡頭,麵對牆壁自我頹廢片刻。
蘇行看不過眼,直接上手把人從被子裡剝出來:
“趕緊出來,彆在這兒裝死。”
“昌永、卓然都過來問了好幾次,德明和重安還出去請了大夫!”
蘇行絮絮叨叨,催蘇潤趕緊起來洗漱,還說很快要吃晚膳,他們今晚得出去找個酒樓吃飯。
“酒樓?”蘇潤不解。
小院的廚子是從太子府過來的,手藝好得很,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出去吃?
蘇行無奈解惑:
“璨之見你久睡不醒,就去廚房看著人做醒酒湯,想讓你再喝點。”
“但卻趁著廚子做點心不注意,親手添了不少食材進去煮,燒出一鍋藍灰色的東西。”
“他貪奇,就自己嘗了兩口,結果上吐下瀉。”
“大夫診斷,說是飲食不潔導致的霍亂。”
東漢張仲景著《傷寒論》,有載:病有霍亂者何?答曰:嘔吐而利,此名霍亂。
所以司彥急吼吼出去請大夫,其實主要是為了救梁玉的狗命。
“啊?讓璨之進廚房?”
“這怎麼敢的?”
“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潤三兩下就穿好鞋子往外跑,打算去看梁玉,也不管自己外袍皺巴巴,頭發也亂糟糟的。
蘇行趕緊攔住,寬慰道:
“璨之的病情不嚴重,喝完藥就沒事了,現下正跟德明他們一起為明日杏林宴作詩呢!”
人沒事,隻有廚房倒了黴。
謝公公不清楚這飲食不潔從何而來,故打算換掉鍋碗瓢盆,再命人將廚房全都打掃一遍,連米麵糧油都要檢查。
梁玉更是被眾人一致列為危險人物,禁止入廚房。
思及此,蘇行都忍不住感慨:
“你跟璨之這兩天也消停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