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念雙手合十,梵音從口中而出,那些碎片在半空中停滯在他麵前。
他看到每一片玻璃上都倒映著同一張扭曲的人臉,嘴角咧開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惡狠狠的盯著他,仿佛要衝出來啃食他的血肉。
“嘻嘻嘻……”
尖銳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玻璃碎片驟然加速,如刀刃般朝二人射來。
於洋冷哼一聲,手中桃木劍橫斬,一道金光如屏障般展開,將碎片儘數擋下。
然而,那些玻璃碎片落地後並沒有碎裂,反而就像活物一樣蠕動起來,在地上就像蟲子一樣的蠕動著朝他們爬來,密密麻麻惡心至極。
竹念眯起眼睛,手指輕輕一彈佛珠,金光如漣漪般蕩開,地上的鬼東西都瞬間蒸發。
“看來它不想和你耗耶。”竹念輕聲道,“它很迫不及待。”
話音剛落,此時正好太陽下山,二人明白,如今不想上去也沒辦法繼續耗著了。
一個穿著校服的身影出現在三樓,他就這樣站在那裡,微笑著盯著他們。
竹念仰著頭看著他:“站在三樓顯得你高嗎?”
男鬼仍舊一動不動的微笑著盯著他們,可他身邊的空氣開始扭曲,就這樣朝著二人而來。
於洋則咬破指尖,在桃木劍上畫下一道血符,劍鋒直指地麵:“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雷來!”
“轟!!!”
一道紫色雷霆從天而降,劈開教學樓的天花板,直擊男鬼!
男鬼在雷光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軀像蠟一樣融化,但很快,那些黑血又蠕動著重新凝聚。
“沒用?”於洋皺眉。
竹念一直平靜的表情終於有所變化,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有些著急道::“不對,它在吸收雷電的力量!”
果然,男鬼的身體表麵浮現出細密的雷紋,它的笑聲更加猖狂:“沒用的……沒用的……你們殺不死我……”
於洋臉色陰沉:“麻煩了。”
竹念卻突然笑了:“不,正好。”
他猛地扯斷佛珠,108顆珠子懸浮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梵文陣法。
“既然它喜歡吞,那就讓它吞個夠。”
於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眉頭微微皺起:“你又發瘋!”
竹念雙手合十,眼中金光大盛:“諸佛慈悲,亦降修羅……封魔!”
佛珠陣法轟然壓下,男鬼狂笑著張開雙臂,貪婪地吞噬著佛光。
然而,當最後一絲金光被它吸入體內時,它的身體突然僵住。
“呃……啊啊啊!!!”
男鬼的皮膚下,無數張人臉開始互相撕咬,它的軀體如氣球般膨脹,最終——
“砰!”
黑血四濺,但這一次,它沒有再重生。
走廊恢複寂靜,隻有地麵上殘留的黑血證明剛才的戰鬥並非幻覺。
竹念喘著氣,臉色蒼白:“總算解決了……”
於洋卻盯著地上的黑血,眉頭緊鎖:“不對,還沒結束。”
黑血緩緩蠕動,又凝結成男鬼的樣子,微笑著看著他們,表情仿佛是在說“我演的戲好嗎。這個遊戲好不好玩?”
然後空間再次扭曲,二人覺得眼前一晃。
“大師……大師……你們終於來了。”耳邊再次傳來羅叔的聲音,和他們踏入校園,他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而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竹念嘴角的血沒有消失。
幻境循環了,可傷沒消失。
竹念自己從地上站起來,用拇指抹過嘴角,那道血跡像詛咒般頑固地留在皮膚上,他厭惡的皺了皺眉。
抬眼看向不遠處還在表演恐懼的羅叔,他看到了對方渾濁的眼球裡閃過一絲戲謔。
仿佛是在嘲諷他們剛才白費一場。
“不演了?”竹念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落葉擦過他的耳邊,“真醜,以為自己掌控全局的樣子真醜。”
羅叔佝僂的身形驟然僵直。
他的脖子發出‘哢哢’的響聲,頭顱旋轉到不可思議的角度,皮膚像融化的蠟般剝落下來,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複眼,那一堆眼睛還緊緊的盯著竹念,聲音陰冷道:“不愧是高僧……”
竹念和於洋冷冷的看著他惡心的樣子。
見他們對自己如今的樣子沒有一點反應,他又瞬間恢複了那個老實人的樣子,表情陰冷道:“但你一定會後悔現在說的話。”
整個校園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扭曲坍縮,最終隻剩下操場、主席台和他們三人。
於洋的桃木劍不知何時已經抵在羅叔咽喉,劍尖卻穿透了虛影,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他們自己。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於洋有些煩躁,他追到保安室,但是卻什麼都沒有了。
竹念也走出校門,這個幻境隻有他們二人,可傷害是真實存在的。
幻境是隻有怨鬼才可以產生的,厲鬼是不可以的。
佛家《成唯識論》有‘由執受相續,妄現境像’的說法。
怨鬼是末那識執著我癡、我見,其阿賴耶識中的煩惱種子現行,所以就可以投射出顛倒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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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厲鬼屬嗔毒熾盛,如《楞嚴經》所說的那樣,‘嗔火焚識’,過於剛猛的心念反而就不能產生幻境。
可羅叔分明不是什麼怨鬼,那他是怎麼可以創造出可以困住他們的幻境的呢?
而且,目前看來,他們隻能是殺了幻境的主人,他們才有機會出去,否則隻能迷失在幻境裡。
但怨鬼造境,但必留‘逆竅’,就像施術者不能完全隱藏心跳聲,找到它們,殺了它們就可以破境。
竹念看著於洋:“你去教學樓,我去後山?”
他們得再去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個人的幻境一旦產生,那應該是不會再有變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