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塵看著眼前這個色膽包天卻又慫得可愛的閻落落，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他忽然覺得，就這樣每天逗弄她，看她張牙舞爪又手足無措的樣子，倒也彆有一番趣味。
"來日方長..."他在心底輕笑，若是現在就把人嚇跑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更何況——堂堂魔君親自送上門還被退貨，這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魔界立足？
思及此，夜無塵忽然鬆開了對閻落落的桎梏，優雅地整了整略顯淩亂的衣襟，轉身施施然在茶案前落座。修長的手指執起青玉茶壺，琥珀色的茶湯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閻道友，"他抬眸，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了這麼久，渴了吧？"
閻落落愣在原地，看著這個前一秒還氣勢逼人、下一秒就能雲淡風輕邀她喝茶的男人，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
"......"她暗暗磨牙，這廝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方才曖昧的氣氛明明已經攀升到頂點，結果這人說收就收，倒顯得她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似的。閻落落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這哪是什麼前任魔尊，分明就是個深諳欲擒故縱之道的狐狸精！
"不渴！"她賭氣似的彆過臉，卻在轉身的瞬間錯過了夜無塵眼中一閃而過的寵溺。
夜無塵輕啜一口清茶，看著閻落落氣鼓鼓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這樣若即若離的拉扯，不正是情愛中最動人的部分麼？
"好了，說正事。"夜無塵指尖輕叩茶案，瓷杯與檀木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閻落落正暗自腹誹這人變臉比翻書還快，聞言一愣："什麼正事？"
夜無塵挑眉："不是說好假扮道侶去青冥村探查地脈異動？"他故意拖長音調，"莫非閻道友...忘了？"
"怎、怎麼可能！"閻落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本尊隻是...隻是在思考對策！"
夜無塵低笑一聲，袖中幻形符無風自動："那現在易容出發？"
"等等！"閻落落一把按住他掐訣的手，"若是村民問起來曆，總得有個周全的說法。"她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夜無塵眸光微動。
"就說..."夜無塵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耳邊輕語，"我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兩家世代為敵卻私定終身，如今為愛私奔..."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垂，"如何？"
"你少看些狗血話本！"閻落落耳尖通紅地跳開，"這種俗套劇情誰會信啊！"
夜無塵慢條斯理地理著袖口："凡人最愛這種戲碼。"他忽然逼近一步，指尖挑起她腰間玉佩的穗子，"隻要演得夠真..."穗子在他指間纏繞，"誰會懷疑一對苦命鴛鴦呢？"
閻落落突然眼睛一亮，拍案道："要不這樣，我們扮作姐弟如何？"
夜無塵執茶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她："哦？"
"就說我們是從北境逃難來的，"她興致勃勃地比劃著，"為躲避仇家追殺才流落至此..."
"嗬，"夜無塵輕笑一聲，將茶盞不輕不重地擱在案上，"閻道友可曾真正了解過凡人心思？"他指尖輕點桌麵，"你猜那些村民聽聞有仇家追殺的姐弟投奔，是會熱心收留..."
他忽然傾身向前，陰影籠罩住閻落落："還是會連夜報官，以求自保？"
閻落落被問得一怔。窗外恰有秋風卷入，吹得燭火明滅不定，在她臉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我..."她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從未真正體察過凡塵俗世的人情冷暖。那些在話本裡總是古道熱腸的村民，在現實中恐怕...
夜無塵看著她逐漸黯淡的眼神，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修仙修傻了？"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閻落落耳根發熱，卻聽他又道："不過..."夜無塵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若非要扮姐弟..."
他忽然掐訣變幻，周身魔氣儘斂，竟化作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眨著無辜的杏眼扯住她衣袖："姐姐~"
閻落落："......"
閻落落盯著眼前突然"返老還童"的夜無塵，一時語塞。
少年模樣的他眉眼清俊，眼尾微微下垂，帶著幾分無辜的稚氣，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仍藏著熟悉的戲謔。他歪了歪頭，唇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嗓音卻故意放得又軟又乖："姐姐，怎麼不說話呀？"
閻落落："……"
她猛地後退一步，耳尖發燙，心跳莫名加速——這男人怎麼連裝嫩都這麼熟練啊？！
就在閻落落手足無措時，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師尊！弟子有要事稟——"
雲熙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話說到一半，猛地刹住腳步。
屋內，閻落落僵在原地，而她的"弟弟"正親昵地拽著她的袖子，笑得人畜無害。
空氣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