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陽站在耀陽證券88層的全景落地窗前，指尖的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腳下是螻蟻般的車流，玻璃映出他誌得意滿的臉。“龍家的血喂飽的何止軍火，”他對著藍牙耳機輕笑，“還有這棟樓的每一塊鋼——”
話音未落，整麵落地窗突然被黑潮吞沒。
不是烏雲，是數以萬計的六旋翼無人機。機身僅有巴掌大，金屬複眼閃爍著幽藍冷光，暴雨般吸附在玻璃幕牆上。嗡鳴聲被雙層隔音玻璃濾成沉悶的蜂鳴，像死神叩擊棺蓋。
“什麼玩意兒？！”雷耀陽的保鏢隊長猛撲向警報按鈕。
太遲了。
無人機腹部的激光發射器同時點亮。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滋啦”聲。厚達十五公分的防彈玻璃如同被熱刀切割的黃油，瞬間熔出蛛網狀的赤紅裂痕。裂痕精準地繞過承重柱，隻撲向樓層核心區——那排偽裝成證券交易服務器的黑色機櫃。
“攔住它們！”雷耀陽一腳踹翻紅木辦公桌。雪茄滾落，火星濺上他意大利定製的西褲。
保鏢們舉槍掃射。子彈在防彈玻璃上炸開朵朵白斑，卻傷不到緊貼外壁的無人機分毫。機櫃的金屬外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熔解、卷曲，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電路板和閃爍的硬盤陣列。焦糊味混著臭氧的刺鼻氣息彌漫開來。
“那是軍火調度終端！”雷耀陽目眥欲裂，抓起衛星電話，“啟動ep！給我燒了這群鐵蒼蠅！”
電話那頭傳來驚恐的回複：“雷總！備用電源被…被什麼東西吃了！”
落地窗外，幾架體型稍大的無人機正將吸盤式電極貼在主電纜通道上。藍色電弧順著電纜瘋狂倒灌，整棟大樓的燈光驟滅，應急燈的紅光將熔化的機櫃映照得如同地獄熔爐。
最後一層防護殼熔穿。一架無人機脫離窗幕，如同毒蜂般鑽進機櫃殘骸。它的腹部探出細如發絲的金屬觸須，精準刺入中央處理器接口。
雷耀陽麵前的監控大屏陡然亮起。不是大樓安保畫麵，而是滾動的數據瀑布。一行行觸目驚心的交易記錄瘋狂刷新：代號：灣流清除）
＞目標：龍氏夫婦遺體處理組）
＞生物密鑰：龍陌dna樣本）…
“不——！”雷耀陽抓起煙灰缸砸向屏幕。鋼化玻璃炸裂，碎片劃破他的額角，鮮血混著冷汗流下。數據流仍在每一個幸存的屏幕上滾動，如同無法驅散的詛咒。
突然，天花板的防火噴淋頭齊齊爆開！
不是水。粘稠的、散發著油墨味的液體傾盆而下，瞬間澆透了散落滿地的百元美鈔——那是雷耀陽剛從地下金庫提出來，準備支付給南美毒梟的現金。紅綠相間的鈔票在液體中迅速溶解、粘連，墨跡暈染流淌。
保鏢隊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瞳孔驟縮：“是油墨！溶解性油墨！”
雷耀陽僵在原地。昂貴的西裝被染成詭異的紫黑色，精心打理的頭發緊貼頭皮。他看著腳下。溶解的鈔票在油墨的衝刷下，緩緩彙聚、流淌，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勾勒出兩個巨大、猙獰、淋漓欲滴的血字——
父債！
字跡末端，油墨混合著鈔票殘渣，正流向尚未完全熔毀的服務器殘骸。一滴暗紅色的液體從燒焦的電路板上滴落，在“債”字的最後一捺上濺開，像凝固的血。
雷耀陽的衛星電話突然傳出電流雜音，一個經過處理的電子音冰冷地刺入死寂：
“利息收到了嗎，雷公子？”
電話被狠狠摜在地上，零件飛濺。雷耀陽胸膛劇烈起伏，染血的拳頭砸在碎裂的屏幕上，玻璃碴深深紮進皮肉。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窗外。
無人機群正有序撤離，如同退潮的黑色海浪。但在它們離去後，那麵熔毀龜裂的落地窗上，赫然留下一個巨大的、由激光灼刻的圖案：
一隻冰冷的機械複眼。
瞳孔深處，一點紅光如心跳般明滅。
“找！”雷耀陽的嘶吼在空蕩的樓層裡回蕩，帶著野獸般的絕望，“把整棟樓翻過來！我要他死！現在就要他死！”
他踩著粘稠的油墨和溶解的鈔票殘骸，踉蹌撲到窗邊。樓下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警燈將街道染成一片混亂的顏色。玻璃上那隻冰冷的機械眼倒映著他扭曲的臉，瞳孔深處的紅光，無聲地鎖定了他的眉心。
雷耀陽的呼吸驟然停滯。他感到一股冰冷的視線，穿透八十八層的虛空，釘死了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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