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廳內死寂得能聽見血液衝刷耳膜的聲音。
張驍手中那柄青銅古劍微微嗡鳴,劍尖低垂,指向冰棺中懷抱鯊魚皮卷的薩滿乾屍。那乾屍保持著懷抱的姿勢,枯槁的指骨深深嵌入泛黃的皮卷邊緣,仿佛在沉睡中被永恒凍結。陸子銘湊得最近,眼鏡片上凝結了一層薄霜,他屏住呼吸,試圖從乾屍灰敗的麵容和身上殘留的熊皮袍碎片解讀出更多信息。
“看這顱骨形態和身上殘留的紋飾……典型的諾爾斯晚期薩滿特征,至少千年以上了。”陸子銘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學者特有的興奮與敬畏,“那皮卷……可能是‘奧丁之眼’星圖的完整版本!小心,彆碰它任何部位,這種保存狀態的古屍,任何擾動都可能引發……”
他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咯…咯咯咯……”一陣令人頭皮炸裂的摩擦聲,從乾屍深陷的喉管深處擠壓出來,如同生鏽的齒輪在冰層裡強行轉動。那聲音乾澀、破碎,卻帶著一種非人的韻律,每一個音節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鑿進三人的鼓膜。
冰廳內原本穩定的冷光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攪動,瞬間扭曲搖曳,在冰壁上投下無數狂亂舞動的鬼影。溫度以能清晰感知的速度暴跌!張驍呼出的白氣尚未散開,就在空中凝成細碎的冰晶顆粒,簌簌落下。陳青梧裸露在外的臉頰和手背如同被無數細小的冰刀刮過,瞬間泛起一片刺痛的麻木。腳下的冰麵發出細微而密集的“劈啪”聲,一層肉眼可見的、帶著詭異幽藍光澤的薄冰如同活物般,順著冰棺底座、祭壇石階,甚至三人的靴底急速蔓延爬升!
“操!屍咒!”張驍臉色劇變,一股沛然莫禦的陰寒氣息如同實質的冰潮,轟然撞來。他悶哼一聲,左腳猛地向後踏碎蔓延至腳麵的藍冰,身體如一張繃緊的鐵弓,硬生生釘在原地。青銅古劍上的嗡鳴陡然變得尖銳刺耳,劍身騰起一層幾乎難以察覺的、極淡的金色光暈,死死抵住那無形的陰寒衝擊。
“是古諾爾斯語的死亡詛咒!”陸子銘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牙齒格格打戰,“喉…喉骨共振…引發…寒毒場域!快退…它會吸乾生氣…凍斃靈魂!”他想後退,但靴底已被那幽藍的冰層牢牢粘住,寒氣順著腿骨向上侵襲,半條腿瞬間失去了知覺。
陳青梧離冰棺最近,那股源自喉骨滾動的詛咒力量首當其衝。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無數根細密的針,穿透衣物,直刺骨髓深處。她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思維都變得遲滯。就在這生死一瞬,她體內“天工係統”的核心猛然一跳,一股源自摸金校尉傳承的、對陰邪穢物本能般的警覺與驅策力轟然爆發!
“子銘低頭!”
她的嬌叱在冰寒刺骨的咒語聲中顯得格外清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左手閃電般探入腰間那個看似普通的鹿皮囊,再抽出時,指間已夾著七根長約三寸、色澤深褐、表麵布滿天然雷擊紋路的物件——正是克製屍變的利器,百年雷擊桃木釘!
沒有半分猶豫,陳青梧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她無視了那幾乎要將靈魂凍結的恐怖詛咒,無視了腳下瘋狂蔓延的幽藍冰層,更無視了乾屍喉間滾動得越發急促、仿佛帶著惡毒嘲弄的“咯咯”聲。她眼中隻剩下那具正散發著滔天邪氣的乾屍。
腳下發力,踏碎一片薄冰,身形如風中勁竹般欺近冰棺。右手緊握的古劍並未出鞘,劍柄末端那顆溫潤的青玉珠在幽暗中閃過一絲微光,手腕一抖,劍鞘精準無比地向前一點,不是攻擊,而是宛如羚羊掛角般,輕輕點在那卷被乾屍緊抱的鯊魚皮星圖上端!
“叮!”
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
就在劍鞘末端觸碰到古老皮卷邊緣的刹那,乾屍喉嚨裡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滾動聲,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驟然扼住,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幾乎難以察覺的停頓!
機會!
陳青梧等的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她的動作快得在幽暗的光線下幾乎拖出了殘影。夾著桃木釘的左手五指靈動如穿花蝴蝶,帶著一種古老傳承特有的韻律和軌跡,精準無比地刺向乾屍頭顱的七個關鍵竅穴——左右太陽穴、雙耳竅、眉心印堂、鼻下人中、下頜承漿!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聲沉悶的、如同熱炭投入積雪的聲響幾乎連成一片!
每一根桃木釘刺入乾屍竅穴的瞬間,接觸點都爆出一小團濃稠如墨的黑氣!那黑氣帶著刺鼻的腥臭和深入骨髓的怨毒,仿佛有生命般扭曲掙紮著想要逃離,卻被桃木釘上蘊含的純陽雷火氣息死死灼燒、湮滅。
“呃——嗬——!”
冰棺中的薩滿乾屍猛地向上弓起!那張乾癟如皮革的臉孔驟然扭曲,空洞的眼窩深處似乎有兩點猩紅的光芒瘋狂閃爍了一瞬,充滿了無邊的怨毒與不甘。它僵硬的雙臂劇烈地抖動起來,仿佛要掙脫無形的束縛,將懷中的皮卷撕碎,或是將眼前的生者拖入永恒的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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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冰棺連同下方的祭壇都在這股垂死掙紮的巨力下劇烈震顫,冰屑紛飛!束縛在它身上的殘餘熊皮袍碎片寸寸崩裂!
“青梧!”張驍看得心驚肉跳,厲喝一聲。他顧不得那依舊洶湧的陰寒詛咒衝擊,青銅古劍猛地一振,劍身上那層淡金色的光暈瞬間熾亮了幾分,他整個人的氣勢也隨之一變,如同搬山移嶽的巨人,一步踏前,劍鋒未出,但那凝聚了搬山道人秘傳搬山勁的磅礴氣勢,已如同無形的山巒,朝著劇烈掙紮的乾屍狠狠鎮壓而下!
與此同時,陸子銘也終於從腿部的僵麻中掙脫出來一絲力氣。他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異常專注,雙手飛快地從背包側袋裡抓出一把混雜著朱砂、糯米和某種銀色礦粉的混合物,看也不看,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冰棺上方和乾屍抖動的雙臂奮力一揚!
“淨!”
銀朱色的粉末在空中蓬散開來,帶著一股辛辣的驅邪氣息,與桃木釘灼燒出的黑氣、張驍鎮壓而下的搬山勁力混合在一起。
三重壓製!
“嗤嗤嗤——!”
如同滾油潑雪,乾屍身上最後騰起的幾縷頑強黑氣在銀朱粉的籠罩下迅速消融、湮滅。它弓起的身體像是被抽掉了最後一絲支撐,猛地砸回冰棺底部,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那雙臂劇烈的抖動戛然而止,空洞眼窩裡閃爍的猩紅徹底熄滅,隻剩下死寂的黑暗。喉管深處那令人發瘋的“咯咯”滾動聲,終於徹底斷絕。
冰廳內,那肆虐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陰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瘋狂蔓延的幽藍冰層停止了生長,冰壁上狂舞的鬼影也瞬間凝滯、淡化。溫度雖然依舊寒冷刺骨,卻不再是那種帶著死亡詛咒的、深入骨髓的惡寒。
死寂。
隻有三人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冰廳內回蕩,白氣一團團噴出,又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陳青梧保持著最後刺入承漿穴的姿勢,左手還按在乾屍的下頜處,指尖微微顫抖。剛才那七釘連刺,看似行雲流水,實則耗儘了她全部的精氣神,更是與那千年怨毒的詛咒核心進行了一次凶險無比的意誌交鋒。一股強烈的疲憊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湧上四肢百骸,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張驍一步搶到她身邊,強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她的肩膀,一股溫和而渾厚的內息透過掌心渡入她體內,驅散著那盤踞不去的陰冷。“沒事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
“嗯。”陳青梧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站穩,點了點頭。她抽回按在乾屍下頜的手,指尖離開時,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皮肉下殘留的、令人心悸的怨念餘溫。
陸子銘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祭壇石階上,大口喘著粗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地看著冰棺裡徹底安靜下去的乾屍。“我的老天爺……這老粽子比檔案裡記載的‘冰川屍王’還邪性!要不是青梧你那七釘封竅的手藝……咱們仨今天就得變冰雕陪葬了!”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試圖用誇張的語氣驅散心頭的恐懼,“摸金校尉的‘鎮屍釘’絕活,今日算是開眼了!佩服,五體投地的佩服!”
張驍的目光卻越過陳青梧的肩膀,死死盯住那卷靜靜躺在乾屍懷中的鯊魚皮星圖。“詛咒是暫時壓住了,但這東西……”他眉頭緊鎖,青銅古劍的劍尖再次微微抬起,指向皮卷,“剛才你劍鞘一點,它似乎有反應?”
陳青梧也凝神望去。方才情勢危急,她隻是憑借“天工係統”對陰邪之物的敏銳感知和摸金校尉的本能,察覺到皮卷與乾屍咒力之間存在某種微妙的聯係節點,才冒險一試。此刻定睛細看,心頭也是一凜。
在七根深褐色的桃木釘釘死的乾屍懷中,那卷古老的鯊魚皮卷表麵,似乎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原本黯淡、布滿褶皺的皮麵,此刻竟隱隱流動著一層極其淡薄的、如同極光般的微芒。青、綠、紫三色光暈在皮卷上緩慢地流轉、交融,勾勒出內部隱藏的星辰軌跡,比之前驚鴻一瞥時清晰了何止數倍!仿佛那薩滿臨死前注入的詛咒怨念,在桃木釘純陽之力的逼迫和鎮壓下,反而被強行逼入了這承載星圖的皮卷之中,意外地激活了它沉寂千年的部分靈性!
皮卷上流轉的極光微芒,如同活物般緩緩彙聚,最終在卷首的位置,凝成了兩個異常清晰、結構繁複而古老的盧恩符文。那符文並非鐫刻,而是純粹由流動的光構成,透著一股蒼涼神秘的氣息。
“這……這是……”陸子銘掙紮著湊近,眼鏡片幾乎要貼到冰棺壁上,聲音因為激動而再次顫抖,“是古諾爾斯語的計時符文!一個代表‘光’,一個代表‘頂峰’……連起來……連起來的意思是……”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儘褪,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望向冰廳那鑲嵌著熒光石、模擬出獵戶星座的穹頂。
“‘極光……巔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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