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淵的船隊駛入爪哇港，迎麵而來的並非傳統的禮炮與樂聲，而是此起彼伏的金屬交鳴聲。
他站在"渾天號"甲板上，望見碼頭邊兩名腰間懸刀的女子正在比試，刀刃相撞迸濺的火星，竟比港口懸掛的燈籠還要耀眼。
"這些人...連女子都佩刀？"鴻臚寺丞李言蹊攥緊袖中的文書，聲音發顫。
他眼前掠過一位懷抱孩童的婦人，腰間橫刀的刀柄纏繞著金絲，雕刻的迦樓羅神鳥栩栩如生，尾羽處還鑲嵌著細碎的藍寶石。
太平公主輕搖孔雀羽扇，目光掃過魚市方向："武將軍，你瞧那個剖魚的姑娘。"
順著她的指向，武三思看到一名少女正用橫刀利落切開三尺長的旗魚，刀鋒閃過寒光，魚鱗飛濺間，她腰間的貝殼刀穗隨著動作輕輕搖晃，"這刀法，怕是比你麾下的新兵還要利落幾分。"
武三思手按刀柄，神色凝重："公主殿下，此地人刀不離身，我已讓陸戰隊暗中戒備。"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喝彩聲——兩個青年男子正以刀相搏，他們赤著上身，僅用彩色布條纏繞腰間，橫刀出鞘時，刀身泛著詭異的幽藍，顯然經過特殊淬煉。
林淵走下戰船，迎麵碰上一位頭戴羽毛冠的老者。
對方腰間的橫刀最為奇特，刀柄竟是由完整的虎爪製成，利爪間鑲嵌著紅寶石："大唐來的貴客？"老者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牙齒，"在爪哇，男人三歲學握刀，女人五歲學用刀，刀就是我們的第二生命。"
"敢問長者，這刀上的寶石..."林淵話音未落，老者已抽出橫刀，月光下，刀刃泛起冷冽的光："這把刀叫"血月"，刀柄的寶石是我年輕時獵殺三頭猛虎換來的。
在這兒，刀的裝飾越華麗，主人就越尊貴。"
街邊的鐵匠鋪裡，叮當聲不絕於耳。唐使陳望之好奇地湊過去，隻見鐵匠正在為一位少女打造新刀。
少女腰間舊刀的刀柄已磨損嚴重，但刀鞘上的珍珠依然閃亮："師傅，這次我要在刀柄刻上曼陀羅花紋，再鑲上青金石。"
她轉頭對陳望之笑道，"等這把刀打好，我就是家族裡最厲害的女戰士了！"
夜幕降臨時，王庭的接風宴上，佩刀文化更是展現得淋漓儘致。
闍耶跋摩王子起身敬酒，他腰間的橫刀堪稱稀世珍寶：刀柄由整塊翡翠雕琢而成，刀鞘包裹著鯊魚皮，鑲嵌的鑽石在燭火下璀璨奪目。"
這把"雷怒"，是先王賜給我的成年禮。"王子撫摸著刀身，"在爪哇，每個貴族都要擁有三把以上的名刀。"
太平公主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席間眾人的佩刀："林大人，你看那個彈琴的樂師。"
順著她的目光，林淵看到角落的男子正一邊彈奏七弦琴，一邊用手指輕輕摩挲刀柄上的紋路，"看似文雅，實則刀不離手，這爪哇的佩刀傳統，當真是融入了血脈。"
宴後，林淵在街巷中漫步。月光下，三五青年聚在神廟前切磋刀法，他們的橫刀在夜色中劃出銀色的弧光，口中喊著古老的戰歌。
一位老者坐在台階上，正在擦拭一把古樸的橫刀，刀身布滿歲月的痕跡："年輕人，這把刀傳了五代人，當年我祖父用它擊退過海盜。"
"冒昧一問，"林淵在老者身邊坐下，"既然刀如此珍貴，為何街頭隨處可見比試？"老者笑了笑，眼中滿是自豪："刀要越用越利，人要越鬥越強。
在爪哇，切磋刀法就像你們大唐吟詩作畫，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林淵起身告辭。回頭望去，神廟前的青年們仍在比試，刀刃相撞的聲音清脆悅耳，仿佛是這座城市獨特的脈搏。
他忽然明白，在爪哇，刀不僅僅是武器，更是榮耀、傳承，是刻在骨子裡的生存哲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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