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光竟會流轉！"鴻臚寺丞李言蹊的官帽險些滑落，他指著攤位上托盤中的珍珠，手指微微發顫。
林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三顆拳頭大的珍珠靜靜躺在猩紅天鵝絨上，乳白的珠體表麵泛著若隱若現的藍紫色光暈，隨著光線移動，竟如同將深海的波光凝固其中。
波斯商人阿卜杜勒撚著金絲絡腮胡，故意將托盤旋轉半圈，珍珠在夕陽下折射出虹彩："諸位貴人，這便是傳說中的"南海之淚"。
每顆都采自爪哇海百米深處的千年硨磲，采珠人須身縛鉛塊，屏住呼吸半柱香時間才能觸及。
"他突然壓低聲音，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珍珠上方虛晃，"上個月有艘盜珠船，整船人都被海霧吞噬，唯剩下這顆——"
"商人的故事比珍珠還圓潤。"太平公主輕搖孔雀羽扇，腕間翡翠鐲子與珍珠的光澤相映生輝，"可我聽說，真正的南海珍珠，會在月圓之夜發出龍吟。"
她玉指輕點其中一顆泛著虹彩的珍珠，"這顆能做到嗎？"
阿卜杜勒眼睛一亮，立刻捧起珍珠哈氣："公主好眼力！您看這層光暈，唯有月圓之夜在珊瑚礁群生長的珍珠才有！
去年大食王子願用十匹駱駝換一顆，我都沒舍得！"他突然掀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這傷就是被守護珍珠的巨蚌所夾。"
武三思手按刀柄上前，目光掃過周圍鬼鬼祟祟的身影："如此珍寶，不怕被人惦記？"
"有大唐艦隊在，誰敢造次？"阿卜杜勒賠笑著遞上絲綢帕子，"將軍若喜歡，小的願割愛一顆，隻求..."他湊近耳語，"能搭貴船去廣州。"
陳望之卻蹲下身，從袖中掏出放大鏡："這珠麵的螺旋紋路，確是硨磲特征。但..."他突然舉起珍珠逆光觀察，"中間這顆，似乎有修補痕跡？"
集市瞬間安靜。阿卜杜勒臉色驟變，旋即大笑："先生好眼力！這顆確實曾被魚齒磕傷，不過用了波斯秘藥..."
"夠了。"林淵抬手打斷，"三匹蜀錦換三顆，再附帶上你的采珠故事，如何？"他展開一卷《南洋物產誌》，"我們鴻臚寺正缺這些奇聞異事。"
"再加一壇劍南燒春！"阿卜杜勒急忙將珍珠塞進錦盒，"我還知道個秘密——爪哇海深處有座龍宮，珍珠便是龍女的眼淚！"
他壓低聲音，"采珠人若見到發藍光的水母群，必須立刻..."
"且慢！"人群中衝出個獨眼老漁夫，"你這騙子！去年我兒子就是信了你的"藍光水母"，結果..."老人突然哽咽，"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海怪！"
集市頓時騷動。幾個占城商人抓起阿卜杜勒的衣領，波斯商人慌忙掏出金箔求饒。
林淵示意武三思維持秩序，自己翻開老漁夫遞來的貝殼："老伯，這上麵的刻痕..."
"是我兒子最後的求救信號。"老人撫摸著貝殼上扭曲的紋路，"他說深海裡有會發光的城牆，珍珠就嵌在..."他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貝殼。
暮色降臨時，林淵望著懷中錦盒裡的珍珠，虹彩在暮色中依舊流轉。遠處傳來象腳鼓的聲響，混著老漁夫的故事，在海風中若隱若現。
太平公主湊近細看："林大人，你說這珍珠背後，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或許正如這海麵。"林淵望向波光粼粼的爪哇海，"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他握緊錦盒，"把老漁夫的話記進航海日誌，下次再來，我們親自去會會那座"發光的城牆"。"
此時，武三思押著阿卜杜勒走來："這商人想逃跑，不過倒是吐露出個重要消息——大食人正在勾結海盜，覬覦這批珍珠。
"他冷笑，"要不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不必。"林淵展開加密信筒，"把消息傳回長安，讓陛下知曉南洋局勢。
至於這些珍珠..."他看著錦盒中流轉的光暈，"既是爪哇的饋贈，也是打開新世界的鑰匙。"
當第一顆星辰點亮夜空，爪哇港的燈火與珍珠的光暈遙相呼應。
林淵站在甲板上，聽著老漁夫講述的傳說在耳畔回響，忽然覺得手中的珍珠愈發沉重——它們不僅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更是通往深海秘境的神秘密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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