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艦密室
驚雷炸響的刹那,閃電將旗艦密室照得慘白。
狄仁傑獨坐案前,油燈在狂風中搖曳,映得他手中泛黃的商船記錄忽明忽暗。
密探剛從滿剌加帶回的羊皮卷邊角發脆,字跡被海水暈染得模糊,卻仍能辨出"周元壽商船沉沒"的記載。
木門被猛地推開,裹挾著暴雨的寒氣。林淵渾身濕透闖進來,鬥篷滴落的水珠在青磚上彙成細流:"狄公,這麼晚還..."話音戛然而止——狄仁傑正將碎瓷片覆在案頭的密信上,借著燭光反複比對。
"林大人來得正好。"狄仁傑蒼老的手指劃過"周元壽"三字,又移向密信裡"爪哇王室"的落款,"沉船記錄的筆跡,與這封密信的"王"字運筆如出一轍。"
他將兩片字跡重疊,燭光穿透紙背,筆畫缺口竟完全吻合。
林淵瞳孔微縮:"您是說,密信是偽造的?"他掃視滿桌案卷,發現羊皮卷旁還壓著染血的綢緞,朱砂字跡已暈成暗紅:"這是..."
"今早從染病船員枕下發現的。"狄仁傑展開綢緞,"臨死前他攥著這塊布,嘴裡念叨"滿剌加...胡椒...""他突然掀開陶甕,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陳醫官解剖屍體時,在胃中發現的南洋胡椒,隻產自滿剌加港口。"
林淵抓起胡椒粒細看,顆粒飽滿的棕紅色果實表麵泛著油光:"可周元壽堅稱是爪哇王室投毒..."
"爪哇根本不產這種胡椒。"狄仁傑冷笑,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在地圖上滿剌加的位置,"他在混淆視聽。"
次日清晨·甲板回廊
晨光穿透薄霧,甲板上彌漫著艾草與藥湯的混合氣息。狄仁傑負手而立,目光鎖定端著藥碗經過的廚娘。她腳步匆匆,發間彆著的銀簪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慢著。"狄仁傑突然攔住去路,蒼老的聲音驚得廚娘渾身一顫。
他俯下身,盯著藥碗中漂浮的褐色碎屑:"這藥渣裡的肉桂,比尋常品種多了三道紋路?"
廚娘臉色驟變,後退半步:"大...大人說笑了,不過是普通藥材..."
"住口!"陳清遠的怒吼從轉角傳來。醫官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奪過藥碗仔細端詳,眼中燃起怒火:"正是與毒源相同的變異品種!上個月在投毒的粥鍋裡,我見過這紋路!"
他猛地扯開腰間藥囊,倒出幾粒肉桂與碗中碎屑對比,紋路分毫不差。
廚娘撲通跪地,顫抖著指向遠處:"是...是周掌櫃給的!說能治瘴氣..."
兩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周元壽正與波斯商人站在船頭低語,手中攥著的布袋隨著海風鼓脹,隱約露出褐色粉末。
午後·軍械艙旁
鹹腥的海風卷著鐵鏽味,軍械艙外堆滿修補船隻的木料。
狄仁傑與林淵倚著桅杆低聲交談,武三思提著滴血的橫刀大步趕來,刀鞘上還沾著海盜的腦漿。
"此人破綻百出。"狄仁傑撚著胡須,目光警惕地掃向四周,"爪哇若真想滅團,何必留他通風報信?"
林淵還未答話,武三思已將海盜首級摜在甲板上,濺起的血珠染紅了船板:"剛審問出個活口!"他踹了踹首級,牙齒在陽光下泛著森白,"半月前,周元壽就在滿剌加碼頭和王子的親信喝酒!"
林淵猛地握緊腰間青銅藥盒,盒麵的饕餮紋硌得掌心生疼:"看來我們被當成了棋子。"
"何止棋子!"武三思怒目圓睜,"他故意引我們去搜空倉庫,就是要挑起與爪哇的戰事!"他突然抽出橫刀,刀鋒指向周元壽所在的方向:"末將現在就去..."
"且慢。"狄仁傑按住他的手腕,蒼老的眼中閃過精光,"他背後必有更大圖謀。若貿然動手,反而打草驚蛇。"
林淵沉思片刻,望向波濤洶湧的海麵:"狄公所言極是。傳令下去,加強戒備。
但表麵上,還要裝作渾然不覺..."他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號角聲打斷,遠處的爪哇港口升起嫋嫋炊煙,卻不知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正在這片看似平靜的海域下暗流湧動。
飛鴿密信
晨霧如輕紗籠罩艦隊,旗艦主帳內炭盆劈啪作響。太平公主正用銀簪撥弄熏香,忽聞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貼身侍女青鸞跌撞而入,手中焦黑的紙片還冒著青煙:“公主!昨夜暗樁在滿剌加商人船上截獲飛鴿傳書,火漆印是王室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