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青州十四境修士破關而出,天地色變。一柄上古靈劍隨之自九天墜落,如塵埃,似草芥,被遺棄於這茫茫青州。
風吹至於今。
楓家,正堂。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打在光潔的地麵上,映出堂內兩人對峙的身影。
楓餘燼站在堂下身形單薄,臉色略顯蒼白。
他望著上首座旁,那個身著錦緞長袍的青年,他的大哥。
楓雲舒。
“哥,我需要些靈石。”楓餘燼開口,他聲音不大,卻帶著固執,這是他這個月第一次找他索取。
楓雲舒端著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
“靈石?你還要靈石做什麼?”
“買藥材。”
“藥材?”楓雲舒放下茶盞,發出一聲輕響,他終於抬眼看向楓餘燼,嘴角噙著一股淡漠的笑意,“治你那早已廢棄的丹田氣海?還是續你那根本不存在的修行路?”
楓餘燼攥緊了拳頭:“我總要試試。”
“試試?”楓雲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聲音陡然拔高,“楓餘燼!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還看不清嗎?”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楓餘燼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早已經不是那個楓家百年不遇的天才了!你現在,隻是一個連一境門檻都摸不到的廢物!”
廢物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楓餘燼心口。
他猛抬頭,眼中血絲浮現:“我不是!”
“不是?”楓雲舒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腰間懸掛的家族令牌,“那你來拿啊,隻要你能從我手裡拿到這塊令牌,我就信你不是廢物。”
楓餘燼死死看著那塊象征著地位與資源的墨玉令牌,眼中雖然有些許屈辱,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猛向前一步,伸手便抓向楓雲舒腰間,動作之快,卻帶著凡人的笨拙。
楓雲舒甚至沒有移動腳步,隻是微微側身,便輕易躲過了楓餘燼的手。
緊接著他抬起一腳踹在楓餘燼的小腹上。
砰!
楓餘燼整個人向後飛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麵上,他隻感覺喉頭一甜,嘴角溢出鮮血。
劇痛從小腹蔓延至全身,但他更痛的是心。
楓雲舒整理了一下衣袍,仿佛剛才隻是撣去了一點灰塵。
他看也沒看地上的楓餘燼,對著守在門口的兩個家丁淡淡吩咐道:
“來人。”
“大公子。”兩個家丁躬身應道。
“好好的請二公子出去。”楓雲舒特意加重了那個請字,語氣中的嘲諷毫不掩飾。
“彆臟了正堂的地。”
“是!”
兩個家丁麵無表情地上前,一人一邊,架起如同爛泥般的楓餘燼。
楓餘燼想要掙紮,卻渾身無力,隻能任由他們拖拽著,像拖一條死狗。
他被毫不留情地扔出了正堂大門,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恰在此時,天空毫無征兆地飄起了細雨。
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混著嘴角的血,帶來刺骨的涼意。
楓餘燼強撐著翻過身仰麵躺在雨中,望著那座巍峨莊嚴的楓家大殿。
曾幾何時,這裡是他接受無數讚譽和羨慕目光的地方。
十一歲,五境圓滿,楓家麒麟子,青州少年天才。
父親楓亦初對他寄予厚望,長老們對他和顏悅色,族中子弟以他為榜樣。
那時候的楓雲舒,雖然也是長子,但在他的光芒下,顯得那般黯淡無光。
可這一切,都在三年前那個夜晚戛然而止。
修為莫名消散,丹田氣海枯竭,一夜之間天才淪為凡人。
起初父親還遍尋名醫,動用家族資源為他診治,但皆無效果。
漸漸父親的目光變得失望,甚至有些刻意回避。
長老們的態度從惋惜變成冷漠,再到如今的不耐煩。
族中子弟的眼神,從敬畏變成同情,再變成鄙夷和幸災樂禍。
就連曾經對他百般討好的下人,如今也敢對他頤指氣使。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這三年!
他嘗了個遍。
大哥楓雲舒更是將壓抑多年的嫉妒與不滿,儘數發泄在他這個“廢人”弟弟身上。
雨水越來越大,模糊了他的視線,也衝刷著他臉上的血跡和汙泥。
楓家大殿的輪廓在雨幕中顯得冰冷而遙遠,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籠,困住了他的過去,也禁錮了他的未來。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手肘撐地,卻一次次滑倒。
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餘燼哥!”
一個清脆溫柔的聲音在雨中響起,帶著急切和擔憂。
楓餘燼艱難抬起頭,雨水順著額發流下,他眯著眼看到了一抹淡綠色的身影。
楓澈。
少女撐著一把油紙傘,快步跑到他身邊,蹲下身子,將傘大半都傾斜到他這邊,遮住了冰冷的雨水。
“餘燼哥,你怎麼……怎麼又弄成這樣?”楓澈看著他嘴角的血跡和身上的泥濘,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心疼。
她伸出纖細的手想要扶他,卻又怕弄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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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地上涼。”
楓餘燼沒有動,隻是看著她。
楓澈是旁係的一個女孩,比他小兩歲,小時候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叫著“餘燼哥”。
這三年,她是楓家少數幾個還願意親近他,待他如初的人。
“餘燼哥,你彆這樣……”楓澈見他不起來,有些著急,試圖安慰他,“你彆聽大哥他們胡說,你以前那麼厲害,十一歲就五境圓滿了,整個青州都找不出第二個!你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