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的手帕已經完全染紅，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指著殿角的一堆殘骸——那是昨夜被燒毀的巫祝法器。“信仰比磐石還難移。”他咳著說，“咱們燒了那些用來祭祀活人的法器，結果引發了全城的騷亂，幾千人跪在王宮前請願，說‘毀了神的器物，天會塌下來’。有個十歲的孩子抱著咱們的腿哭，說‘求求你們把神的東西還給我們吧，不然山神會吃掉我們的’，那眼神裡的恐懼，比戰場上的刀槍還讓人難受。”
沮授猛地一拍案，案上的銅印被震得跳起，落下時砸在賬冊上，印出個清晰的“玄菟太守”字樣，卻被他用袖子狠狠擦去。“貿易比打仗還凶險。”他指著墨跡未乾的記錄，“咱們開了互市，允許漢商和高句麗人交易，可他們寧願用兩倍的價錢買靺鞨的貨物，也不買漢人的東西。有個漢商賣絲綢給高句麗貴族，結果被說成‘用妖布迷惑貴人’，貨物被燒了不說，人還被割了耳朵。更可氣的是，有部落規定，誰買了漢人的東西，誰就要被逐出族門。”
徐庶走到楊帆麵前，單膝跪地，甲胄碰撞的聲音在大殿裡回蕩，驚起了梁上的幾隻烏鴉。“郡守，這破城之後的日子，比攻城時還難熬！”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吼，“他們表麵上投降了，暗地裡卻處處跟咱們作對；嘴裡說著順從，心裡卻想著複國。與其這樣天天提防，不如乾脆把那些頑固的部落全遷走，讓漢人來填充這片土地，省得夜長夢多！”
楊帆沉默地看著青銅燈盞裡跳動的火苗，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一群高句麗孩童在用石子砸漢軍的帳篷，嘴裡喊著“漢狗滾出去”。他緩緩起身，走到殿門口，看著那些瘦小的身影，忽然開口道：“諸位說得都對，攻破王城容易，可要讓這片土地真正安寧，比攻破十座王城還難。他們的仇恨不是一天形成的，咱們的治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帶血的手帕、染血的賬冊、沾血的劍刃，最終落在那枚被劈成兩半的“丸都山城”匾額上。“但正因如此，咱們才更要堅持下去。”他撿起一塊匾額碎片，上麵的金漆雖然剝落，卻依然能看出精致的紋路，“他們把漢軍旗當裹屍布，咱們就用更多的善意去溫暖他們；他們不接受漢人的文字，咱們就先教他們算數、教他們耕種；他們把救濟糧當毒藥，咱們就和他們一起吃、一起住，讓他們知道咱們沒有惡意。”
楊帆將匾額碎片放在案上，用朱筆在上麵寫下“安寧”二字。“郭嘉，你繼續清查那些隱藏的貴族勢力，防止他們死灰複燃；戲誌才，你整理出他們的習俗禁忌，咱們在治理時儘量避免衝突；沮授，你想辦法提高糧食產量，讓百姓能吃飽飯，自然就不會輕易相信謠言；徐庶，你加強軍備的同時，也要約束士兵，不許欺壓百姓，咱們要用實力保護良善，而不是用武力製造仇恨。”
他的目光變得格外堅定，仿佛能穿透王宮的廢墟，看到未來的高句麗大地上，漢人與高句麗人一起耕種、一起歡笑的場景。“這丸都山城的傷痕，需要時間來撫平；這高句麗的民心，需要真誠來感化。咱們要讓他們明白，攻破王城不是為了掠奪，而是為了結束戰亂；設立官府不是為了壓迫，而是為了帶來安寧。”
殿外的喧嘩聲漸漸平息，幾隻烏鴉從梁上飛了出去，落在殘破的城牆上。青銅燈盞的火苗忽然向上竄了竄，將眾人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像一群守護這片土地的巨人。
看著眼前這愁眉苦臉的四人，楊帆也隻能無奈的一笑，對著郭嘉，戲誌才，沮授，徐庶幾人說道：“真沒想到這高句麗的政務這麼難處理，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四位軍師暫時先行處理一下高句麗的政務，至於缺的那些文官，由我返回，大漢玄菟郡之中再行想辦法吧，這樣子我將關羽，趙玉吧，黃忠，魏延典韋等人都留給你們四位軍師，我孤身一人返回玄菟郡之中，也快也方便，你們也需要足夠的人手幫忙處理政務”
郭嘉，徐庶，戲誌才，沮授幾人聽說楊帆要獨自前往玄菟郡之中，頓時嚇得大驚失色，畢竟雖然高句麗已經被自己等人攻破了，可是高句麗裡麵還是兵荒馬亂的，萬一楊帆獨自一人前往的話，出了意外的話那自己等人可就追悔莫及了啊。
楊帆站在曾經的太極殿前，玄菟郡守的銅印在懷中隨著呼吸起伏，他望著西方玄菟郡的方向，目光堅定如磐石。
“後日清晨，我單騎回玄菟郡城。”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府庫中那批新鑄的兵器該入庫了，還有各縣送來的秋收賬目，耽擱不得。”
郭嘉正蹲在一根斷裂的盤龍柱旁，用一根細針撥弄著柱身上鑲嵌的寶石殘片。聽到楊帆的話，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帶著慣有的慵懶，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郡守可知，從這裡到玄菟舊城，要經過多少險地？”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條斯理地說道：“出了這皇宮，向北走三十裡，便是狼牙穀。那穀中最窄處僅容一人一騎通過，兩側是萬丈懸崖，崖壁上長滿了帶毒的荊棘。三年前，公孫度還在您麾下當騎都尉時，曾率部在那裡演練伏擊，他當時說，隻需五十人，便能堵住千軍萬馬。”
戲誌才走到一幅殘存的地圖前，手指在上麵輕輕點著：“狼牙穀過後，便是黑風林。那林子占地數百裡，終年不見天日，林中瘴氣彌漫，足以讓人昏迷不醒。更可怕的是，林中有無數猛獸，去年冬天，我們派去探查的小隊，就有三人被猛虎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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