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金旗實在不想在陳述理想時談論兒女情長,會略顯庸俗,但不可否認,他偉大的理想裡麵,確實在某一刻之後沾染了兒女情長。
他的性取向一直以來就不是什麼秘密,以前給他遞情書的小姑娘多,他卻一個都不喜歡,雖然從小到大都身處京城最好的學校,但是早戀現象也不是沒有,處於青春期的他陷入了疑惑,好像在該情竇初開的年紀,他沒開?但又在某一天,他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喜歡男生?
不具體到人,但卻具體到了性彆。
自此,他再也沒收到過女生的情書,變成男生了,他這外形條件,也確實更容易吸引同類人。
他在一個不缺愛的家庭長大,有能力給人不需要償還的愛,但他一直沒能找到那個人,他找到了愛好、找到了理想,偏偏就是沒有找到那個人。
認識“”時,冷金旗隻是想和他來一場男人間的較量,隻關於愛好,不關乎人。
認識李山時,卻好像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吸引著他,拉著他往李山身邊走。
如果沒有李山,他會這麼上心一個二十多年前的犯罪組織嗎?其實冷金旗也問過自己,答案是會的,重案組每個人都會的,但或許不會那麼累,不需要承接著李山的前半生。而現在呢?他累,卻也甘之如飴,正因為沒有如果,正因為如今李山就是牽扯上了那個組織,所以冷金旗也確認,促使他做這些事的因素裡,也有李山。
他有時候覺得李山是真的淡然,有時候卻覺得李山是真的呆,許樂原對於李山彆樣的感情,他冷金旗都看出來了———或許是情敵之間的感應。
可李山這個呆子還是興衝衝的和許樂原當了十年好朋友,十年,擱冷金旗身上好朋友早變老婆了。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需要我逼你看出來嗎?”
冷金旗的視線灼熱的發燙,燙的李山耳尖有些泛紅。
“你…喜歡我?”
“…成年人需要含蓄一點。”冷金旗點頭,“我,喜歡你。”
“你是…同性戀?”
“沒錯。”
“我…”李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所以他剛剛說那一番話冷金旗才會生氣,李山也意識到,他對重案組以及冷金旗的認知,會讓他們有多寒心。
“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詞,看似道歉,實則拒絕。冷金旗明白,轉身推門出去了,早在門口候著的一大堆醫護人員湧入病房,接著便是有條不紊的給李山安排檢查。
李山躺在病床上,長歎了口氣。
對不起冷金旗,是我看低了重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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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與河省交界處某村莊。
“慕鳩,多少年了。”昏暗的屋子裡,白熾燈一閃一閃的,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吳連山坐在搖椅上,那個已經老化的搖椅有些承受不住中年男人的重量,吱嘎吱嘎響個不停。
慕鳩蹲在地上拿著一塊破紅磚在地上不知道塗畫著什麼,他聽見吳連山說話才抬起頭。
“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啊…你們離開的那年,也才十八歲。”
如今已經不惑之年。
年輕的吳連山追查到黑桃那個組織後,察覺到他們的關係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斷斷續續地派出去了許多釘子。
慕鳩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個。
“你跟馮冀相處那麼久,他有沒有透露過什麼?”
“沒有。”慕鳩搖頭,“除了我之前交代的,其餘和以往一樣,什麼都沒有查到過。”
慕鳩是個不太聰明的人,臥底這麼些年,都沒有得到過什麼有用的消息,甚至警方都快忘記了有這麼一號人,而正是因為警方從未聯係過他,也正是因為他不夠聰明,所以活到了現在。
最聰明的那個臥底,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傳遞出了很多消息,可惜最後還是犧牲了。
集體敘事下,個人的生命,留存還是不留存?如果隻有犧牲有意義,那作為臥底的慕鳩,是不是不該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