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的車子進了局裡,後門打開,小嶽扶著一個站不住的女人下了車,女人扶著心口,止不住的抽噎。
“這是他的母親。”
小嶽攙扶著女人,一張一張的手紙遞過去,拿回來時,已經濕透。
冷金旗垂下眼眸,掩蓋住眼裡的同情,李山側過頭來,捕捉到了。
再次抬眼時,冷金旗仍如往常一般。
…
“小霖…小霖啊!!!!”
屍體放在冷凍室,慘不忍睹。
鐘彌邇站在一旁安慰著女人,老孟則躲到門外去,抹起了眼淚。
“怎麼要跳樓啊!怎麼想不開跳樓啊!廖誌霖啊!”
極大的悲傷與痛苦將女人籠罩起來,最終站不住身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邊哭著邊擋著眼睛,似乎不忍見兒子的屍體,又似乎是想到,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她每看一眼,便顫抖著抬手擋住眼睛,大顆大顆淚珠落下,又抹掉眼淚,放下手,去拉兒子的手。
“劉女士…”
“他、他…他為什麼要跳樓啊!!!”劉蘭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怎麼會跳樓啊…”
“他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
小嶽的話沒說完,被鐘彌邇用眼神製止,但在座的諸位,都和嶽晨暄有著一樣的疑惑。
一個母親,為什麼一點都不了解自己兒子的狀況?
劉蘭忍著悲痛同意了法醫解剖,她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因著剛才的哭泣,而控製不住的抽噎。
“我確實、確實沒有儘到母親的責任。”她一開口,好不容易控製住的眼淚,便又開始落下,“他爸是個短命鬼,早在他學前班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一個人又要照顧他生活,又要賺錢…實在是顧不過來。”
“他的學習狀況或者最近的生活狀態,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陳進和小嶽去了走訪調查,鐘彌邇和老孟則開始對死者進行屍檢,對劉蘭進行問詢的,仍是冷李兩人。
冷金旗坐的遠,沒有開口,李山坐在劉蘭麵前,等她能夠喘上氣來之後,便開口問道。
隻是麵前的劉蘭卻呆愣住了,眼神從回憶,變成迷茫。
“我…”
“你沒有關注到是嗎?”李山點點頭,“那他有沒有主動和你說過什麼呢,你好好回憶一下。”
廖誌霖是單親家庭,要說他最熟悉的人,隻能是母親了。
劉蘭緊緊揪著剛才擦眼淚的手紙,胸口因為情緒波動而劇烈起伏著。
李山沉默著,等待著他的回憶。
冷金旗坐在李山身後,燈光照不到他的臉,但能看到唯一在光亮處的手,正一下一下玩著打火機蓋。
“哢噠哢噠”
一下又一下,李山回頭平靜的看了他一眼,聲音便停了下來。
“他上了初中後,不怎麼和我講話,也可能是我囉嗦了,我講幾句,他就會生氣,但我記得一個月之前,我下夜班回家發現他不在,等到淩晨,他才說在同學家裡補課。”劉蘭說到這兒,情緒激動起來,“我、我當時沒多問,他一個男孩子,我也沒有那麼擔心…但…誰家孩子補課要淩晨!”
“在誰家裡補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沒說名字…”劉蘭搖搖頭,“說了我也不認識。”
“以往有這樣的情況嗎?”
“沒有,那是唯一一次。”
“日期。”
“日期…”劉蘭的聲音低了下去,“那天我上晚班,我一周三次晚班…那天應該是…10月24號!”
“好。”李山記下日期,見劉蘭麵前的紙盒空了,他回頭,示意冷金旗將身後桌子上的抽紙遞過去,待冷金旗起身將紙盒放到劉蘭麵前後,李山起身出了接待室。
劉蘭的狀態並不好,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也難以調動記憶,所以兩人便結束了這一問詢,同時,李山把“10.24”這個日期傳遞給了陳進。
“來到閩城後很少加班了。”
冷金旗伸了個懶腰,再次順手往李山肩膀上一搭,“李老師,你怎麼看?”
“雖然屍檢結果還沒有出,但跳樓這一行為,基本上判定為意外或自殺,排除了謀殺的可能。”
“嗯,然後呢?”
“但是那一聲尖叫很有問題,一定有誘因。”
“哇,不錯不錯。”
“冷金旗。”李山抬頭,無奈的看著他,“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冷金旗挑眉,點點頭說了聲好吧。
自從,冷金旗自認為表白被拒後,兩人——實則冷金旗單方麵彆扭了一陣,但是李山生日那天和他賽了一場車後,這人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該吃吃該喝喝該花錢花錢、該喊李老師喊李老師,雷打不動的開著自己的阿波羅太陽神接送李山上公益課。
冷金旗和以前一樣,李山卻不一樣了。
以往冷金旗做的事,他看不見,現在能看見了。
搭上來的手,他也不會再推開了。
其實倆人在幾個小時前還因為平平的事吵了一架,兩人再次站在院內的榕樹下,天空很黑,沒有星星。
李山手上撣著圍巾,他作為特雇,可以不需要每日穿警服,但冷金旗不一樣,重案組其他幾人必須穿著警服上班,但李山總覺得警服太薄了,雖然冷金旗總說不冷。
以往在京城時,一到冬天,冷金旗穿的比夏天還矜貴,各種大衣、羊絨衫,誇張的時候,還會穿貂皮大衣…若不是臉和身材撐著,李山實在是無法理解貂皮大衣。
也難怪總有人說冷金旗不像警察。
現在倒像個警察了,很像很像。
“回去休息吧,明天申請去廖誌霖家看看。”冷金旗看了眼時間,折騰到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李山沒搭話,而是將手裡的圍巾替冷金旗圍上。
“南方比北方冷多了,況且這兒還沒有暖氣。”
冷金旗比李山高,他微微低著頭,方便李山替他圍上圍巾,李山是最懂這些配飾係法的,三兩下便係了個漂亮的圍法。
“先前因為平平的事和你說那些話,對不起。”
圍巾係好後,冷金旗仍未抬頭,而是注視著李山的眼睛,認真道歉。
兩人對視著,半晌,李山搖了搖頭。
“我從來不覺得,你沒有實力或者責任資助一個小孩,但冷金旗,你隻看到了你想要的,你看到了一個孩子想要的嗎?完整的家,家人,正常的生活。你現在是什麼職業,被吳叔當盾牌一樣擋在所有人身前,光是我,已經夠為你擔心了,你的父母呢?你的哥哥,你現在還要將自己和一個小孩綁在一起?”
“我沒有要和一個小孩綁在一起,我隻是…李山,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倆誰也不是平平的監護人,我們誰也不能替他做選擇,我們應該問問他的意見。”
“這一句話我讚同,但是,李山,你也會擔心我?”
“不然?難道看到你去送死的時候我要敲鑼打鼓嗎?”
說完這句話的李山眼裡滿是無奈。
圍巾很暖,冷金旗的視線不曾離開李山的麵龐一刻。
今夜還是有星星的。
喜歡下班打牌請大家收藏:()下班打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