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幅繡樣。上麵繡著黃月英站在太學講壇,台下女學徒舉著齒輪提問,"這景兒裡的齒輪,還是按真實大小繡的呢。"
"這景兒好,"劉妧指著繡樣,"就把黃博士講齒輪的樣子,刻在尚方署碑林上,讓後世都瞧瞧女子如何治工。"
衛子夫捧來《大漢女戶工才錄》。首頁是黃月英簡曆,其下柳氏女、南陽女鹽工等名字旁列著"善織錦精冶鐵"。
"豫章郡來信,"她翻開新頁,指著一處批注,"女戶用提花原理改良瓷窯通風口,精品瓷率從三成提到六成,窯工們現在都叫她們"瓷窯仙姑"呢。"
殿外傳來細碎腳步聲。新選入宮的女工官們捧著織錦和漆器來了。
領頭的長安織錦女匠人指尖帶繭,將一匹"五星出東方"蜀錦舉過頭頂,錦麵上的星辰圖案隨著她的動作流轉:"陛下,太後,這是用太學星象數據織的,經線密度比舊法多三成,北軍的校尉們說,這錦做戰袍內襯能擋箭呢。"
"這錦織得奇!"陳阿嬌輕撫錦麵,星軌圖案在她指尖下微微起伏,"星軌怎麼算的?"
"用黃博士教的勾股定理算的!"女匠人紅著臉答,從袖中摸出張草紙。"學徒們算錯三次才畫出星圖,後來把織錦的經緯當坐標軸,才算準了角度。"草紙上還畫著歪扭的三角形,旁邊寫著"以織錦之法解天象"。
酉時宮宴設在長樂宮織錦廊下。炭火映紅錦緞羹,碗沿還纏著圈金線。
陳阿嬌給衛子夫布了塊蜜漬錦棗,指著不遠處說:"瞧,太學女學徒在測漆器乾燥時間,她們把漆器擺在織錦廊下,說這裡的穿堂風最勻。"
衛子夫攪著錦緞羹輕聲道:"少府算過,長安女戶工造稅夠修十座官營作坊,豫章郡的女瓷工還說,想建座"女工窯"呢。"
話音剛落,內侍通報豫章郡急報——女戶改良瓷窯通風口,精品瓷率翻倍。
陳阿嬌把玉勺往案上一頓,濺起的羹汁在錦緞桌布上畫出朵花:"好!讓將作大匠署照著改,給少府官窯都換上,再讓黃博士去瞧瞧,能不能把這法子用到冶鐵爐上!"
劉妧摸著"女戶工官"銅印。想起早上張湯奏折裡的西市"女工碑",碑文中刻著柳氏女等工匠的名字。
織錦廊穿堂風裡,混著陳阿嬌鬢邊錦緞與衛子夫裙角機杼的氣息,像首百工頌歌。
"傳將作大匠署,"劉妧對侍女說,"照著黃博士的《水力紡車圖》,鑄刻工訣的銅範發各郡工坊,再給每個銅範配塊解說錦帕。"
"這事哀家早盯著呢!"陳阿嬌摸出個銅齒輪小樣,齒輪邊緣刻著工訣。"昨兒工科女學徒算齒輪轉速,算到小數點後兩位,比老匠師還準!她們說,這叫"以織錦之算求工造之精"。"
她腕間赤金鐲晃過燭火。映得滿廊織錦泛著暖光。
衛子夫展開空白竹簡提筆,墨汁在竹簡上暈開:"記下——女子可考工官、器官,才學堪用者入將作大匠署、尚方署任職。"
竹簡便簽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未乾墨字如落進工坊的火星。
黃月英忽然上前一步,指著竹簡空白處:"陛下,臣請加"女子工書可入蘭台",讓後世知道女子亦能著書立說。"
劉妧與陳阿嬌對視一笑,異口同聲:"準!"
此刻的長安西市,張婆把《女戶工經》塞進孫女手裡,封皮上的機杼紋被摸得發亮:"拿著,太學女博士編的,學織錦管用。"
孫女翻到某頁。上麵畫著用織錦紋樣算齒輪齒數,旁邊寫著"菱格紋,齒十八",圖角還畫了個小織梭。
"奶奶,這咋算呀?"小姑娘指著插圖,小手指在竹簡上比劃著。
"用織錦的經緯算唄,"張婆摸出把竹籌,籌子上刻著細密的紋路。"就像你娘算染料配比那樣,把經紗當縱線,緯紗當橫線..."
旁邊漆器鋪老板娘嘩啦倒出匣裡的銅錢,枚枚都磨得發亮:"瞧!這月女戶工酬夠給閨女請漆器先生了!"
銅錢堆裡,枚刻"機杼"的陶籌滾了出來,陶籌側麵還刻著道淺淺的錦紋。
隔壁織錦坊突然傳來歡呼,柳氏女舉著新織的"天文錦"衝出,錦麵上的北鬥七星隨著她的動作閃爍:"姐妹們!用黃博士的法子,經線密度又增兩成,能織出更密的甲胄錦了!"
西市各坊的機杼聲與淬火聲齊響。節奏像在計算著百工興旺。
張婆望著孫女用陶籌在地上擺齒輪數,想起多年前在織機前隻能憑手感的自己,如今孫女卻能算出精確齒數。
工坊深處,傳來女人們的談笑聲:"明兒咱也去考工官,給咱女子爭個將作大匠當當!"
暮色漸濃。太學的燈火亮了起來,映著女學徒們在工坊苦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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