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娥核完賬,冊上膠東王的收益欄用紅筆標了“+三成”。
“大人您看,”她笑著說,“這才半月,就抵了他舊祿的四成,比收租穩。”
公孫越摸著冊頁,紙比竹簡軟,字比墨寫的清。
突然笑了:“當年老夫記藩王賬,算田租算得頭疼。”
“如今記工坊,倒也算得明白。”
廬江“藩王工坊區”的機聲裹著桐油味漫過來。
劉妧踩著錦鋼觀光車的踏板,車轍壓過新鋪的碎石路,轍印裡還沾著木坊的鋸末。
“你看膠東王的染坊挨著淮南王的木坊,”她指著前方並排的工坊,染坊的煙囪飄著淺紫煙,木坊的晾曬場堆著新鋸的木板,“上回推恩令下,他們還互相瞅不順眼。”
“如今倒成了街坊,”她笑了笑,“染坊的木架,木坊的染料,倒換著用。”
陳阿嬌扶著車欄,指尖劃過欄上的齒輪紋——那是魯直按染坊織機的紋路鑿的。
“劉寄昨兒派人送了匹‘膠東紅’,”她望著染坊的方向,“說‘染坊的木架,用的是淮南的速生木’,倒學會互相幫襯了。”
劉寄站在染坊門口,手裡捏著塊錦緞,往“色牢度測試儀”的摩擦板上蹭。
蹭了百下,緞麵的紅還跟新染的一樣。
“陛下您瞧,”他把錦緞遞過來,邊角蹭著車板,“這機子磨百次不褪色,比老染匠用汗手搓靠譜。”
“王翁說‘當年貢品朝霞錦,洗三次就淡了’,”他掂了掂錦緞,“這新染的,保準耐得住折騰。”
王翁蹲在織機旁,手裡的梭子穿得飛快,聽見了就接話。
“可不是?老法子染的,太陽曬半月就發暗,”他舉著塊晾著的染樣,“小王爺這新染缸,溫控錦閥定得準,色牢得很。”
“這匹給東宮做帳子,”他眯眼瞅著染樣,“保準三年不褪色。”
藩王科技學堂的窗紙透著晨光。
黃月英站在案前,錦紙投影儀把“速生木收益曲線”投在牆上,曲線像條往上爬的小蛇。
劉康趴在第一排,手裡的炭筆在紙上畫著什麼,筆尖戳破了紙角。
“先生,這木三年成材,做染坊的架子比老鬆木耐腐,”他舉著畫滿算式的紙,“算下來比買舊料省兩成錢。”
“我算過,木坊每月出的料,”他眼睛發亮,“夠咱仨染坊用!”
淮南王的庶子劉遷坐在後排,手裡轉著塊木樣,木上塗著駱越教的防腐漆。
“康哥,你看這漆,”他把木樣遞過去,“駱越說‘浸在水裡三年不爛’。”
“上回泡在染坊的廢水裡,”他笑著說,“果然沒發潮。”
黃月英指著曲線的拐點。
“你們看,第三年收益翻番,比種糧穩,”她望著兩個年輕人,“上回給京兆尹送的錦鋼犁,犁架用的就是這木。”
“他說‘比槐木輕,還結實’,”她補充道,“農戶都愛用。”
貿易站的青石案上堆著錦紙訂單冊。
秀兒正用分揀機把訂單分類,染坊的紅錦訂單和木坊的炭料訂單分得整整齊齊。
“劉寄管家您看,”她舉起張訂單,上麵的字是蒸汽印刷機印的,“這是左馮翊來的,要兩百匹‘膠東紅’做軍帳。”
“說‘紅得正,提振士氣’,”她把訂單放在分類格裡,“比上個月多了五十匹。”
管家摸著訂單冊的錦線裝訂邊,邊角還沾著染坊的紅漿。
“比竹簡記賬清楚,”他歎口氣,“上回記漏了十匹,小王爺罰我抄《商書》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