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形象終於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紙紮的繁複花轎透著邪氣。
端坐轎內的女子身著大紅紙嫁衣,紙鳳冠蓋霞帔,雙手交疊膝上。僵硬死氣。分明是給死人的陪葬品!
紙人的特征清晰可辨,僵硬、脆弱、死氣沉沉。
崔夜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張紙新娘的臉上。
那是一張標準的舊時新娘鵝蛋臉紙麵,描摹的眉眼帶著一股子程式化的清秀。然而……
就在這張慘白僵硬的紙麵臉龐的左頰處,赫然印著一個濕漉漉的、邊緣還微微模糊的——五指極其清晰的暗紅色手印!
那手印的顏色很深,紅得發暗發黑,仿佛蘸滿了濃稠血漿剛剛按壓上去。五根手指細長纖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指尖微微向內彎曲的輪廓,仿佛這“手”離開得非常急促,指尖帶著一絲顫抖的不舍或……怨毒。
一滴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正順著人中的位置緩緩向下流淌,差一點就要滴落!
正是這手印,散發著令人血液凍結的濃鬱鐵鏽腥氣。與冰冷紙麵交織出生死交織的恐怖。
崔夜渾身血液凝固,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視覺嗅覺的衝擊粉碎著理智。
兒時屠宰場的溫熱血盆,父親最後一次離家的關門聲,那刻骨銘心的鐵鏽腥氣……
童年深處對不可名狀失去的恐懼,混著眼前的妖異,如冰冷藤蔓纏絞心臟。心口一陣尖銳刺痛!
與此同時,額前頭發下,十歲意外留下的傷疤中,那視力受損的左眼,毫無征兆地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劇痛!
“嘶——”
崔夜倒抽冷氣,捂緊左眼,鑷子連帶底片“啪嗒”掉在水槽邊沿。眼前世界瞬間扭曲模糊!
那劇痛迅猛尖銳,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紮穿眼球刺進腦髓。
痛得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地蜷縮,額頭“咚”地撞在水槽邊緣堅硬的棱角上。
眩暈過後,劇痛稍緩,生理性淚水從完好的右眼湧出。
他捂住左眼,僅用那受傷抽痛的眼隙,顫抖著望向水槽邊染藥水的底片。
幽紅燈光下,詭譎景象映入他“異樣”的瞳孔:
紙新娘影像周圍,絲絲縷縷纏繞著一層淡薄卻真實存在的、黑煙絮般流動的陰冷氣息。無聲翻滾湧動,粘稠汙穢。
而那可怖的血手印處,更駭人。
絲絲縷縷的暗紅氣息,正如無數微小的血蟲,從手印深處緩緩向外滲透蔓延。
仿佛那不是凝固血印,而是仍在滲血的活體傷口!怨毒、冰冷、夾雜河水的陰濕感,通過這扭曲視覺,凶猛衝擊意識!
真實的痛楚!
真實的扭曲!
真實的汙穢!
所有無神論堡壘在連番詭異攻擊下,劇烈動搖崩塌。
崔夜靠著冰槽,大口喘息,麵無血色。左眼劇痛減弱,殘留刺痛和灼燒感清晰。右眼望著跌落的底片,眼神充滿驚悸、茫然與墮入深淵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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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大雨不知何時小了些,變成了沙沙的低語,像是無數細碎的低泣在耳畔徘徊。幽暗的紅光塗抹在他慘白的臉上,如同血汙。
窗外雨勢變小,沙沙如低泣。幽暗紅光塗抹他慘白的臉,如同血汙。
“哐啷——”
一股濕腐寒烈、強得不思議的風,不知從暗房哪個縫隙或地下陰溝驟然灌入,猛烈席卷狹窄空間!
懸空的鐵皮桶哐啷作響,桌麵廢棄相紙四散飛舞!
“噗!”
那盞本就苟延殘喘的暗紅燈泡,在這邪風衝擊下,最後一絲光明熄滅!
純粹的窒息黑暗瞬間降臨!
崔夜寒毛倒豎。一股冰冷入髓的氣息緊裹住他,似有雙看不見的眼睛貼牆而望,在他耳邊貪婪冰冷地呼吸。鐵鏽腐敗氣混藥水味,形成亡者的吐息。
心臟狂跳幾欲衝喉。他猛地轉身,後背死抵水槽內壁粗糙冰冷,雙拳緊握指甲深掐掌心,強逼自己冷靜,徒勞地在絕對黑暗裡睜大雙眼。
時間凝滯漫長。幾秒或幾分鐘後,刺骨陰風突兀停歇。隻餘死寂和彌漫的汙穢氣味,還有他粗重如風箱的喘息。
他用儘力氣才撐起身體,顫抖的手在身邊摸索,觸到冰冷水龍頭擰開。
“嘩啦——”
冰涼的自來水衝在手上、臉上。冰冷的刺激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冰涼水流衝在手臉,刺激混沌大腦清醒少許。他胡亂抹把臉,壓下翻騰的胃和擂鼓的心,不顧臉上擦傷額頭痛,彎腰摸索。
指尖終於碰到那張底片塑料邊緣。濕漉滑膩的觸感讓他心頭發毛。
他深吸氣,猛地拉開暗房沉重木門!
資料室那盞懸著昏黃燈泡的光芒,如同救命稻草照進來。
在昏暗光線下,他急迫看向手中底片。
紙新娘依舊端坐紙轎,左頰的暗紅手印詭譎地散發腥氣。
他避開手印部分,小心翼翼翻看底片背麵——普通的乳膠塗層,似無文字。無意識摩挲邊緣時,指腹被劃傷處傳來細微刺痛。就在指尖無意掃過底片角落時……
觸感不對!
幾道極其細微、向上凹陷的刻痕
崔夜心猛一跳!立刻將底片湊近眼前,在昏黃光線下細看。
邊緣乳膠與透明片基交接處,一小片被藥水泡得微皺變形,顯露被汙跡掩蓋的刻痕。
那凹痕細若遊絲,但分明是用一種極其尖銳、充滿絕望和急切情緒的力道摳刻上去的!用力之深,指印處似乎都帶著微不可察的、殘留的暗紅印記?或許是幻覺,但那刻痕的形態如此清晰——是兩個字!
兩個指甲深深刻劃、筆畫扭曲變形、飽含無儘驚恐與祈求的字:
“救我”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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