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老薩頭。胡一彪腦子嗡的一下。碎片記憶衝撞:沙暴驟起時,老薩頭似乎還拽著驚駝韁繩。此刻,那位置連同人影消失無蹤,隻剩嗚嗚作響如地獄旋渦的黑色通道。
遠比嚴寒刺骨的冰冷寒意從尾椎骨竄上胡一彪天靈蓋。他清楚記得,黑沙暴前,正是老薩頭以耳語音量念誦當地駭人禁忌:
“黑沙暴裡起怪風,莫看莫聽,那是閻王爺在收‘風哨子’,給黑海下麵吹引魂調的陰差點卯。”
風哨子,點卯,陰差。
濃得化不開的硫磺味,混雜著暴力碾碎血肉的腥甜,裹著黑沙狠撞胡一彪鼻腔。這味道如燒紅鐵釺刺穿他拚命激起的血熱。
“風哨子。”
血腥硫磺的冰寒氣息如磨盤砸在胡一彪心頭。他想起“銅麵判官”冰冷青銅後的眼睛,想起線報裡那“青幽幽的光”、“黑沙暴”。所有破碎不安的線索碎片被這刺鼻硫磺血氣黏合,拚湊出獰笑吞噬的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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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單純天災。絕不是。
他頭皮發炸,肌肉繃緊至極限。憑著與死神擦肩的本能,他猛地張嘴,發出混合野獸嘶吼的低沉咆哮,試圖喚醒混亂人群:
“收——攏——”
聲音撞上裹挾滾燙沙礫的罡風壁障,如巨石砸向鉛海,瞬間撕碎吞噬。身邊王墨之被吼聲震得一抖茫然抬頭。四周黑色怒濤裡混亂崩潰不減,雇工們如掏空腦漿的螞蟻,在狂風裡抱頭鼠竄衝撞踐踏,以絕望變調的嘶嚎回應吞噬。
胡一彪胸腔填滿滾燙沙礫,呼吸刮擦血肉劇痛。血紅眼珠死盯風沙深處那幾個模糊身影——矮壯漢子、乾瘦家夥、嚇破膽的年輕雇工。他們在黑色狂飆推送下踉蹌如醉酒,正被推擠拉扯著朝西側“閻王樁”更遠處深邃幽暗的風蝕岩群撲去。
那低窪處嶙峋石柱怪洞如天然陷阱入口。風過時嗚咽更尖利淒詭,像無數無形口哨同奏。
陷阱。活死人陷阱。
“不,彆過去。”胡一彪吼聲被風沙抽回堵成血沫。他猛低頭看劇烈咳嗽、眼神渙散的王墨之。不行。再待下個變“風哨子”或被推進陷阱的就是他們。必須立刻移動。
他不再猶豫。一手死揪王墨之後脖頸,另一手猛抽出腰間的精鋼狗腿彎刀。刀光漆黑中劃出冰冷寒芒。刀尖一轉,狠狠紮進旁邊甩脫半截木箱的驚駝後臀。非要害,足以讓其徹底瘋狂。
“昂。”駱駝劇痛爆垂死慘嚎,求生本能壓過恐懼。它如失控炮彈,在胡一彪牽引和劇痛逼迫下朝一個方向——斜對風勢,向側前方一片稍平緩、僅有低矮石堆的地勢猛衝。
胡一彪咬牙腮幫如鐵疙瘩,全身力量貫注雙腿,身體死縮在發狂駱駝後半,借其龐大軀破風刹那流線縫隙,死命拖拽腳不沾地的王墨之,如貼瘋牛蚱蜢跟著前衝。
王墨之魂魄幾被顛簸窒息的沙灌甩出。胃翻江倒海。肺如破風箱。僅剩意識裡,是攥在胸前勘探錘的冰冷觸感——他抱頭時也沒撒手的理性倔強信物。也是硌得生疼的冰冷事實:他珍視的“科學”在天傾之力麵前脆弱如薄紙。
駱駝瘋狂奔逃,胡一彪在死亡邊拉拽。王墨之艱難抬眼皮,透過布滿裂痕汙跡的鏡片用模糊餘光瞥向上方。翻滾墨汁雲浪深處,似乎有比墨色更沉的、難以言喻的幽綠光暈極短暫閃動了一下。
像烏雲背後冰冷巨獸緩緩睜開的幽深眼瞳。
這念頭撞進麻木混亂的腦海。腐土氣息的寒意凍結骨髓。
他喉頭一甜,哇地噴出胃裡酸苦帶血絲沙礫的汙物在胡一彪沙塵汙血的褲腿上。
手中的勘探錘第一次滑落,無聲墜入腳下洶湧如活物的黑色沙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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