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聳入黑、垂直的光滑壁麵,布滿了密密麻麻、排列得令人窒息的陶俑!成千上萬姿態統一的人形陶俑,從地麵向上延伸至燈光無法企及的高處。
所有陶俑都擺著扭曲怪異的姿態:脖頸以極大角度後仰,身體前弓,雙臂僵直斜向下伸展,五指垂落。姿勢呈現出絕對的順從虔誠,卻又充滿了絕望的屈服。
它們跪拜的方向並非水平。所有陶俑仰起的模糊麵孔,都死死朝著同一個方向——正對著頭頂倒懸刺天、掛滿無麵懸屍的巨大虯結青銅“樹”!
陶俑的麵孔大多隻是無五官土球。燈光勉強照亮靠下一排的麵龐,能看到艱難刻劃出的扭曲痛苦痕印。空洞的眼窩無一例外地向上翻著。
燈光在粗糙陶俑表麵跳躍投下陰影,那些模糊五官在光暗交錯中仿佛無聲哀嚎。一股沉澱了千萬年的恐懼、痛苦與絕望氣息,從這無聲跪拜的俑陣中彌漫開來,沉重地壓在心頭。
空間死寂無聲。唯有煤油燈燃儘的劈啪輕響,在死寂與凝固的注視下被無限放大,一次次敲打繃緊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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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祭祀場?”王墨之聲音乾澀嘶啞,帶著瀕臨崩潰的夢囈感。他蜷縮著,後背死死抵住冰冷地麵,想逃離那些刺穿靈魂的跪拜目光。
“鬼…全是鬼!被釘在牆上的小鬼!它們在跪…跪那棵樹!”趙五魂飛魄散,拖著斷腿向遠離陶俑牆根的地方爬去。
胡一彪太陽穴直跳,後頸冰涼。他強壓驚駭,生存本能壓倒恐懼。必須搞清環境!左手掌猛然刺痛。低頭看去:那隻被青銅門環刮掉大片皮肉的左掌,傷口凝結紫黑血痂。撐地的瞬間,傷口周圍皮膚傳來一絲細微的針紮麻癢。他心中一凜,猛地回憶起墜落時銅環吸取自己滾燙鮮血的冰冷觸感……
胡一彪壓下驚疑,忍痛站直。腰背劇痛,骨頭沒斷。他搖晃著站穩環顧。借著微弱燈光,目光掃過陶俑間隙——露出的牆壁並非石壁,而是深青色金屬表麵,隱現凸起的線條和雕刻。他眯眼辨認——
“操。”胡一彪倒抽冷氣。
最近一排陶俑後的牆基上,昏黃光線隱約可見大片的深浮雕。
一隻狐狸?不,是九條蓬鬆巨尾盤旋扭結成螺旋底座。底座之上,蹲踞一尊狐首狼身、卻生著巨大羊角的怪物!怪物深陷眼窩如同黑洞,前爪捧一朵含苞金屬蓮花,花苞縫隙中赫然探出一張模糊扭曲的人臉!
另一麵牆的陰影裡,另一幅景象:一群身著古西域厚重甲胄、手持奇特長柄彎月兵刃的武士。武士猙獰魁梧肅殺如石,姿態卻怪異扭曲,仿佛陷入流沙被無形力量拖拽。更詭異的是,每個武士的甲胄縫隙及腳下,都密布著細小蜷曲、無孔不入如同黑色藤蔓的詭異符號。
浮雕透著一股古老、陰鷙與邪異氣息。
“九尾妖狐…捧人麵蓮?西域鬼國鐵浮屠?底下那些是…‘鬼方’蝕文?”寒意直衝頭頂。西北混跡的經驗讓他想起些邊陲秘聞。九尾妖狐關聯遠古邪教傳說,武士與傳說中被黑沙海吞沒的精絕鬼國相關。黑色藤蔓符號…他腦中閃過“銅麵判官”玉質殘符上的紋樣——“鬼方書”。這裡有鬼方書的氣息!
硫磺腐臭愈發濃重沉滯。胡一彪強壓心跳,嘶聲低吼:“趙五!燈油撐不了多久!滅了燈,等著給無麵神當祭品吧!看清樹根底下!氣味是那兒來的嗎?”他指向青銅巨樹那幾根深紮入青銅平台的虯結巨根——那是空間核心,也是濃烈腐臭的來源。
趙五驚恐咽唾,手抖得厲害,竭力舉高燈。昏黃光芒掙紮穿透粘滯空氣,灑向盤錯的巨根區域。
“根底下…好像有道縫…”趙五聲音哆嗦,“黑…黑洞洞的…裡麵有亮?綠色的亮?”他竭力瞪眼,“不對…那顏色…縫裡麵像是滲出來的東西…濕漉漉的…爛透了…”
胡一彪心一沉。“濕漉漉的爛透了”。再結合無處不在的硫磺腐臭……
電光石火間——
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體,從上方黑暗中墜落,精準地砸在了那具剛暴露無麵“融化臉”的乾屍平麵上!粘液四濺,在搖曳燈光下反射出油亮光澤。
嗤——。
一聲極輕微的水汽蒸騰聲響起。粘液暈開的中心,那片紫黑油亮的蠟狀“臉皮”,如同遇上了滾油的冰塊,極其緩慢地……凹陷下去。融出一個針尖大小、深不見底的細小黑點。
一股比之前濃烈數倍、混合硫磺的甜腥腐臭氣息,猛地逸散開來!
就在這時,那具原本僵硬懸垂的乾屍,整個乾涸的身體……仿佛……微微抽搐了一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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