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襲擊者猛跺腳。夾縫入口地麵轟然爆開,幾條慘綠近黑、密布吸盤的粗壯荊棘毒藤破土而出,如毒蟒般扭曲纏繞,封死入口。
雙重封鎖,死局!
夾縫深處。
張九郎緊貼冰冷石壁,大口喘息,汗水血水混著油泥糊滿臉。懷裡的昆侖玉殘留寒氣,燙著手心也消耗精力。
入口處石屑紛飛、藤蔓瘋長、蟲雲啃噬的密集聲響帶來死亡壓迫!他攥緊混亂中抓到的焦黑帶血汙破木棍,指節發白。
忽然!他眼角餘光瞥見夾縫拐角深處、一堆腐草席下——
一具匍匐的黑衣屍體!
屍體瘦小,穿著與外麵襲擊者相似的暗青夜行衣。頭顱扭曲折斷,脖插斷裂腐朽的汙穢鋼筋,顯然是被秒殺。
機會!
張九郎眼中厲色閃過,求生本能壓倒一切。他猛撲過去,無視屍臭汙穢,右手閃電般探入對方破爛懷中摸索,指尖觸到一點非皮非布、堅韌異常的薄片。
嗡!
蟲雲尖嘯即將鑽破最後障礙、毒藤也即將徹底合攏的瞬間!
張九郎將那沾血泥的薄片猛塞入懷!同時,緊握撥火棍,將唯一焦黑的那頭,狠狠戳向自己破爛衣袍浸透暗渠黑油的內襯。
嗤——!
乾燥燙木與浸油布猛烈摩擦!焦糊味中火星閃現!
死!也要墊背!
“給老子——燃!”
伴隨著張九郎困獸般的嘶吼,那閃起火星、開始冒煙的棍子,狠狠投向入口處瘋狂蔓延的荊棘毒藤!
火星瞬間引燃藤蔓上滑膩油汙!
轟!
一股藍綠色、夾著硫磺腥臭的火焰猛地爆燃。毒藤被點燃,發出“吱吱”鼠咬般的尖嘯,入口瞬間化作翻滾的火籠。
俯衝的蟲雲被硫磺火焰一燎,發出更淒慘痛的嘶鳴。本能畏火後撤,攻勢徹底中斷。
“混賬!”夾縫外傳來高瘦襲擊者驚怒的嘶啞聲音。
“走!”矮壯者當機立斷,恨恨瞪一眼火焰封鎖的入口,認定目標被困死或重創,招呼同伴迅速遁入棚戶陰影消失。失控蟲雲盤旋片刻也散去。隻餘焚燒藤蔓的劈啪聲和咳嗽回蕩。
許久。
火焰漸熄,隻餘一地焦黑荊棘殘骸和熏黑石壁。一道狼狽身影才踉蹌扶壁,從濃煙彌漫的夾縫中爬出。正是張九郎!
左臂無力耷拉,大腿外側傷口血肉模糊,被荊棘刺破處烏黑腫脹。滿臉滿身油汙、黑灰、血漬混雜,皮肉燒焦味刺鼻。毒性與消耗讓他眼前發黑,站立不穩。
但完好的右手中,死死攥著兩樣東西:一塊散發微弱紅暈的暗血紋昆侖玉碎片,和那片沾血的“薄片”。
沒有停留,他強撐灌鉛的雙腿,靠殘存意誌和求生渴望,一步一個血印,連滾帶爬衝向鬼市門戶方向!
永安坊,毫不起眼的小屋。
油燈如豆,在潮濕空氣中微弱跳動。屋內彌漫劣質金瘡藥味、膿血腥氣,以及一股似爛魚內臟漚出的泥腥氣。
張九郎赤膊上身,滿頭冷汗,用燭火燒紅的小刀,小心翼翼剔大腿外側撕裂傷口中的發黑腐肉。每一下都疼得肌肉抽搐。汙黑血水伴著腐液流下,浸濕破草席。
處理完最重傷處,他才用牙齒扯斷乾淨布條,將混合了石灰粗鹽的草藥泥厚敷傷口,死死纏緊!劇痛幾讓他昏厥。
癱倒土炕草堆,張九郎大口喘息。待痛楚稍緩,掙紮坐起。昏黃燈光映著他慘白油汗的臉。
小心翼翼從炕頭破衣下,摸出那片“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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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薄片顯形: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似從更大材質上撕下。
觸手冰涼滑膩帶彈性,絕非普通材質。表麵灰綠交雜,布滿極細密如魚鱗層疊的紋路,如同某種冷血妖物的內皮鞣成,血跡乾涸成深褐。
最吸睛的,是膜皮上用暗紅色書寫的潦草字跡。筆鋒扭曲,充滿瘋狂邪異氣息!
憑借秘書省多年博覽練就的眼力,張九郎強撐精神,湊近油燈細辨:
“…飼…飼以心頭血三滴…化…化煞開竅…可…可馭魘魈…”扭曲中斷,似掙紮)
“鬼霧…鬼霧蝕骨…入體…則靈識…靈識…散…百獸譜載…此…術引妖妖…傷敵千…必自損…精魄…精魄噬主反噬其…魂…”後有大片血漬覆蓋)
最後,在膜皮左下角油汙邊緣,張九郎瞳孔驟縮。
那裡,用極其細微、銀光閃閃如活物的絲線,精致繡著一個熟悉標記——
渾天監徽記:圓環嵌套三角,中心一點銀星。
“百獸譜!”張九郎近乎咬牙切齒,寒氣竄上天靈。柳執中,果然是他!他不僅私藏高昌古墓之秘,更在修煉這精血飼妖、反噬自身的邪術。這殘片是鐵證,難怪他緊追不舍。
不僅要掩蓋“石敢當”之秘,更怕他私煉妖術、插手安西古墓、引發白澤泄露、導致長安妖亂的真相曝光,那些追殺者、穿牆妖、噬骨蚋、毒藤蔓……
全是《百獸譜》產物,這哪是什麼天文博士?分明是禍亂長安的妖魔魁首!
他低頭看向身上烏黑腫脹、滲腥臭膿液的毒傷……這是《百獸譜》的妖物所傷……體內毒素恐也源於邪法……柳執中!新仇舊恨……不共戴天!
就在他胸中殺意沸騰、恨火焚心之際——
篤、篤、篤。
門外響起了三聲輕若枯枝點凍土的叩門。
張九郎渾身驟然僵硬!
猛地抬頭,一雙布滿血絲如野獸的眼睛死死盯住薄木板門!油燈火光,映著他因劇痛、恐懼和滔天怒意而扭曲的臉。
夜色如墨,深不見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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