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禁軍眼見那詭異暗影如潮水般掃過外牆,下意識用長矛去刺——
矛尖剛觸及那凝實如墨的血影!
那禁軍如被潑滾燙酸液。皮肉骨骼,如同蠟像投入熔爐。慘嚎未絕,便從手臂開始,逆流化為一股摻雜血絲的黑紅沙流,瞬間被黑暗天幕吞噬吸收,原地僅餘正緩緩塌陷的沙土人形輪廓!!
“沙…沙沙…”這恐怖至極的景象讓周圍所有禁軍瞬間崩潰,尖叫著四散奔逃。整個皇城,被這倒懸宮之影徹底籠罩吞噬!
“哈哈哈!”
地下宮室中,馬元嗣目睹這隔界投影的威力,發出得意已極的狂笑。
鏡中倒影血光將他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魘影即我,我即魘影!長安?朝堂?嗬嗬…區區凡塵,不過吾等掌中玩物!待‘無影官身’千機陣成,滿城朱紫儘為我影中傀儡,馬家,即天命!”
“天命?妖孽休得妄言!阿史家魂在此!”
阿史娜雙目赤紅,仇人當前,獻祭慘狀觸目驚心。她猛抽背後貞觀鏡胚,不顧右腕斷骨劇痛,對準馬元嗣方向,傾儘全力砸向腳下玄武岩!
“當——啷啷啷——!”
價值連城的古鏡胚應聲碎裂,無數大小不一的碎片化作淩厲無比的暗器風暴。帶著凜冽殺氣與阿史娜噴濺在碎片上的心頭熱血,鋪天蓋地般射向馬元嗣,更射向他下方水銀鏡陣。
尤其是幾片最大的碎片,如同飛刀利刃,狠狠紮向那纏繞在乾屍身上、維係水銀陣脈的猩紅血繩與黑玉釘!
叮當!哢嚓!
刺耳的碎裂聲響成一片,幾根血繩應聲而斷。
水銀鏡陣的光芒隨之微微一亂,那投射覆蓋皇城的龐大魘宮倒影也驟然一黯。出現了不穩的波動,吞噬禁軍的恐怖陰影邊緣出現一絲潰散的漣漪。
“混賬!”馬元嗣怒吼!正欲施法穩固陣眼!
就在這電光石火、鏡陣失穩、魘影潰散一線的刹那!
一直凝立不動、如同古石的張九郎動了。
懷中的石化鏡片早已滾燙如燒紅鐵塊,他毫不猶豫地將其掏出。
那塊在昏暗中毫無光彩的頑石,此刻在魘影紅芒與貞觀碎片飛濺的寒光映襯下,仿佛也燃起了一縷極微弱的星火!
“著!”九郎舌綻春雷。
手臂如弓弦拉動,掌心貼著那塊滾燙石片,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鏡陣中心石台上、那心臟被釘穿的幼屍眉心狠狠擲去。
石片破空!無聲無光,唯有撕裂空氣的灼熱尾跡。
“噗——!”
一聲沉悶的、如同戳破敗革的輕響!
那塊冰涼沉重的石片,竟毫無阻隔地、精準無比地砸中了幼屍焦黑的額頭正中心,深深嵌入乾枯骨肉之中。
“嗷——!!!”
馬元嗣如同被尖刀攮入心臟,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
他全身猛然後仰。七竅同時飆射出七股粘稠腥臭的黑漿,如同墨汁噴濺。身體劇烈抽搐搖晃,原本操控邪陣的力量瞬間反噬!
覆蓋皇城的巨大魘宮倒影猛烈搖晃,扭曲潰散,如同殘燭被狂風吹滅,眨眼間消散大半,僅餘些微黑氣繚繞!
“豎子…毀我根基!不共戴天!”
馬元嗣麵孔扭曲如惡鬼,滿是黑漿的臉猙獰可怖,怨毒地盯著張九郎和那片嵌入幼屍額頭的石頭。
他突然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墨玉虎符,對著水銀鏡陣狠狠一劃!
嘩啦!
原本平靜的水銀鏡麵驟然沸騰翻滾,如同開啟地獄之門!
濃稠的黑水挾帶著刺骨陰風,自鏡陣中心噴湧而出。瞬間將整個陣盤連同石台都淹沒在汙濁之中。
那具幼屍連同釘在它身上的黑石,瞬間消失於沸騰的汙濁黑水之下!
馬元嗣的身影借著黑水彌漫、陣盤失控的混亂,竟如泥鰍般滑入一處不起眼的狹小秘道,沉重的斷龍石轟然落下!
原地隻留下沸騰的汙穢黑水,滿室刺鼻腥臭,以及一塊滾落在塵埃中的小半截貞觀鏡胚碎片。
碎片上還殘留著阿史娜的心頭熱血,在微光下閃動。
張九郎強忍黑水陰寒與侵蝕,探手從中打撈起那片嵌入幼屍後被侵染的石化鏡片。
石片入手滾燙。表麵源自昆侖鏡的天然石紋裡,此刻竟被無形之力勾勒出數行嶄新清晰的暗金紋路,細如遊絲,字字驚心:
“昆侖燼,瞳為燼”
六個字,帶著灼魂燙魄的悲愴感,深深烙印在冰冷的石質之上。
仿佛在預示終結之路儘頭,那唯一的獻祭與燭火。
地宮震動加劇,上方皇城混亂的呼喊與崩塌聲隔著土層傳來。司天監周墀不知何時早已溜得無影無蹤。
朱雀銜邪,邪未儘除。
倒懸的魘宮深處,那被重創的巨物發出痛苦而狂怒的喘息,正在這黑水彌漫的土壤深處,醞釀著毀城滅國的終焉之劫。
血月,再度穿透雲層,將整個瀕死的長安城,染成一片妖異的暗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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