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淼推開丁儀那套嶄新三居室的房門時,一股濃烈的酒味先飄了過來。客廳裡沒開燈,隻有電視亮著,屏幕上的光影忽明忽暗,丁儀躺在沙發上,雙眼望著天花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茶幾上擺著半瓶空了的白蘭地,旁邊還放著個沒洗的酒杯。
汪淼四下掃了眼——房間沒怎麼裝修,地板上堆著幾個沒拆封的紙箱,空落落的,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隻有客廳一角的台球桌格外顯眼。他走過去,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坐下,沒說話,隻是陪著丁儀沉默——他知道丁儀這陣子心情不好,全是因為楊冬。
“這房子是三個月前買的。”過了好一會兒,丁儀才開口,聲音裡裹著醉意,還有點說不清的委屈,“原想著等她回來有個家,結果她一去遠在國外的桃園集團,連電話都沒好好通幾次。”他笑了笑,那笑意裡滿是失落,“我買房子乾什麼?難道還能盼著她突然回來?”
汪淼的心沉了沉,他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楊冬去國外桃源集團的事,他也是前陣子才聽說,丁儀跟楊冬處了兩年,原本都快談婚論嫁了,結果楊冬一接到調令就走了,連丁儀都沒來得及好好告彆。
“她像一顆星星,以前就總說搞研究要專注,跟我待在一起都常想著數據,現在更是遠在天邊了。”丁儀坐起身,抓起茶幾上的酒瓶晃了晃,沒晃出一點酒,又煩躁地扔回去,“汪教授,你是對的,彆跟軍方和警方糾纏那些破事,一群人瞎折騰——之前物理學家的那些異常狀況,跟‘科學邊界’根本沒關係,我跟他們解釋過,可他們聽不懂。”
“他們也是按流程查。”汪淼拿起旁邊的空酒杯,擦了擦杯沿,“你最近……跟楊冬聯係過嗎?”
“聯係過兩次,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丁儀灌了口沒剩多少的酒,眼神發直,“她說桃源集團的研究忙,還說那邊的粒子對撞機比國內的先進,可我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就岔話題——你說,她是不是不想回來了?”
汪淼沒接話,他知道丁儀是心裡憋得慌——丁儀這人看著大大咧咧,對楊冬卻格外上心,以前兩人常一起在實驗室待到半夜。現在楊冬遠在國外,丁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隻能靠喝酒打發時間。
“丁儀,我這次來,是想問問楊冬的事。”汪淼終於開口,語氣放輕了些,“我最近也卷進些事裡,聽說楊冬在桃源集團接觸過粒子對撞的實驗,你知道她那邊的情況嗎?”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丁儀搖了搖頭,卻還是站起身,走向那張三腳架支著的台球桌,“她以前跟我最喜歡打這個,說白球撞黑球的勁兒,像粒子在加速器裡撞在一起。”他從球袋裡掏出黑白兩球,把黑球放在洞口,白球擺在離它十厘米遠的地方,拿起球杆遞過來,“能把黑球打進去嗎?”
“這麼近,誰都能。”汪淼剛要接杆,門口突然傳來“叮咚”一聲門鈴,清脆的聲響在空蕩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丁儀的動作頓住,眉頭瞬間皺起來,不耐煩地罵了句:“誰啊?”他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門拉開的瞬間,臉上的煩躁淡了些——門外站著李揚和梁小龍,兩人穿著休閒裝,手裡沒帶東西,看著有些眼熟。
“是你們?”丁儀想了兩秒才認出,是之前在作戰中心見過的人,他側身讓開門口的位置,“進來吧,家裡亂,沒地方坐。”
李揚和梁小龍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沙發旁的汪淼,梁小龍先開口:“老汪啊,你也在?”
汪淼抬了抬眼,朝他倆笑了笑,沒說話——丁儀正因為楊冬的事鬨心,他不想分神。李揚也沒在意,拉著梁小龍在角落的紙箱上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舊雜誌翻著,沒打擾兩人。
丁儀回到台球桌旁,把球杆塞給汪淼:“我們繼續。”
汪淼接過球杆,彎腰瞄準,杆頭輕觸白球,“哢嗒”一聲,黑球穩穩落進洞。
“搬桌子。”丁儀沒多說,彎腰抓住台球桌的一角,汪淼也跟著上手,兩人一起把沉重的木桌搬到靠窗的角落。放穩後,丁儀又把黑白球擺回原位,“再來——以前我跟她搬這桌子,總吵著說我力氣小,現在倒好,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
這次汪淼還是一擊即中。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台球桌從客廳一角搬到門邊,又搬回原位,每次黑球都毫無意外地落進洞裡。丁儀擦了擦額頭的汗,點上一支煙,煙霧在他眼前繞了圈:“五次了,汪教授,你不覺得離譜嗎?”
“離譜什麼?”汪淼放下球杆,他知道丁儀想說的不是台球。
“如果第一次進洞,第二次走偏,第三次飛上天花板,第四次鑽進你口袋,第五次以光速飛出去……”丁儀的聲音沉下來,眼神裡滿是複雜,“你會怎麼想?就像楊冬,以前明明跟我好好的,突然就去了國外,連個準信都沒有。”
汪淼剛要回答,角落裡的李揚突然開口了:“丁博士,這球要是真能亂飛,未必是物理學不存在了——肯定是有人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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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儀愣了愣,轉頭看向李揚,語氣裡帶著嘲諷:“搗鬼?誰能搗物理規律的鬼?就像楊冬去國外,我連她到底在忙什麼都不知道,想搗鬼都沒處下手。”
“有沒有鬼,試試就知道。”李揚站起身,走到台球桌旁,看著丁儀,“丁博士,麻煩你再來一次,這次你打。”
丁儀皺著眉,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拿起球杆,彎腰瞄準——杆頭剛碰到白球,那白球突然變了方向,在桌麵上繞了個圈,眼看要進前洞,又原地轉了半圈,往回滾,最後“哢嗒”一聲,落進了母球身後的洞裡。
“怎麼回事?”汪淼猛地站起來,他看得清清楚楚,這軌跡根本不符合物理規律。
丁儀也懵了,揉了揉眼睛,又把球擺好,再次擊球——這次白球拐了個詭異的角度,直接撞進了旁邊的球洞。
“第三次,看清楚。”李揚的聲音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