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的目光落在葉文潔身上，語氣少了幾分客套，多了些實在：“葉老師，今天有個情況想跟你聊聊——是關於星際文明溝通的事。”
葉文潔握著水杯的指尖微頓，隨即放下器具，身體微前傾，眼底透著天體物理學家特有的理性審慎：“願意聽聽看，我會儘力理解你的想法。”
“我聽說當年你給三體發信號，用的是數學算法弄的自譯解係統，是這樣吧？”李揚沒繞彎子，直接確認道，目光裡帶著對前輩學者的尊重。
“是這樣的。”葉文潔點頭，聲音平穩溫和，“當時我覺得，數學是宇宙共通的底層邏輯，任何能接收星際信號的文明，應該都能通過這套係統讀懂核心信息。”
“但這套係統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李揚話鋒一轉，語氣添了幾分認真，“要是遇上不依賴數學發展的文明——比如靠生物本能生存的星際蟲族，它們壓根沒有‘數字’‘公式’的概念，這套係統在它們眼裡就是毫無意義的亂碼，根本沒法溝通。”
葉文潔眉頭微蹙，眼神裡掠過一絲學術層麵的疑惑：“脫離數學邏輯……怎麼支撐星際文明發展呢？星際航行的軌道測算、能量調控，都得靠精準的數理模型做基礎啊。”
“蟲族的生存邏輯跟碳基文明不一樣。”李揚解釋道，“它們靠體內的生物感應定位星際坐標，用群體意識分配能量，所有行為都是本能驅動，不用理性計算。我們的世界之前接觸過這類文明，一開始也用數學信號溝通，壓根沒回應，後來換成能量波動傳遞，才勉強建立起初步聯係。”
“所以我想提議，以宇宙微波背景輻射為基礎，構建一套全新的星際溝通語言。”李揚補充道，“這種輻射是宇宙大爆炸後留下的餘溫，遍布整個宇宙，任何星際文明都躲不開，用它做載體的溝通體係，普適性肯定比純數學邏輯強多了。”
葉文潔沉默片刻，垂眸看向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敲出改變地球命運的星際信號，也曾在eto的迷局中陷入學術與倫理的掙紮。良久，她才抬眼，語氣裡帶著歲月沉澱的無奈：“李老板，我已經年過花甲，精力遠不如前了。開發全新的星際溝通語言，要做海量的數據運算和反複驗證，我的身體恐怕撐不住這麼高強度的研究工作。”
李揚沒多廢話，從隨身空間掏出一個透明小瓶，瓶裡淡藍色的液體泛著微光，直接遞過去：“這藥劑能讓你三年內恢複到四十歲左右的狀態，撐著做完研究完全沒問題。”
這藥劑是他們世界的頂尖生物科技產物，單瓶造價在那邊也屬稀缺。葉文潔接過瓶子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眼底翻湧著難以掩飾的驚訝，手指下意識攥緊瓶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縱使她涵養極深，麵對“返老還童”這般超出認知的技術，也難掩動容，隻是終究沒出聲，默默平複著心緒。待她情緒稍穩，李揚補充道：“桃源科技會給你配專屬的實驗設備和數據團隊，全程跟著你幫忙，不用你操心雜事。”
葉文潔深吸一口氣，語氣依舊保持著學者的沉穩：“好，我應下這事。為了地球文明的星際溝通體係建設，我會儘我所能。”
李揚餘光瞥見常偉思盯著藥劑看，沒點破，轉而看向他：“常將軍，你之前一直好奇我和梁小龍的身份，今天不藏著掖著了——咱哥倆是從平行世界來的。”
說完他特意觀察兩人反應，卻見葉文潔僅是指尖微頓，常偉思也不過眉頭輕挑了一下。李揚忍不住笑了：“二位是真沉得住氣啊？跨世界來的人，換旁人早驚得跳起來了吧？”
“人到了我這個年紀，經曆的事情多了，也就學會了控製心緒。”葉文潔語氣平和，帶著學者的從容，“內心不是沒有波瀾，隻是多年的學術修養告訴我，失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先把信息弄明白才是關鍵。”
李揚了然點頭，又看向常偉思。常偉思將軍帽端正放在膝上，身姿挺拔如鬆，語氣裡滿是軍人的克製：“作為軍隊指揮官，時刻保持冷靜是基本要求。就算心裡再驚訝，表麵也得穩住陣腳——這是職責所在，也是長期訓練養成的職業素養。你的說法確實超出常規，但我得先弄清楚這事兒的後續影響，而不是急著表露情緒。”
待兩人解釋完，常偉思才把話題拉回核心：“方便介紹一下你們的世界嗎？”
“我們的世界，跟這兒的曆史、文化都一樣，差彆就在於科技水平。”李揚語氣隨意，“按卡爾達肖夫指數算，咱是1.5級文明，你們這兒才0.75級。”他頓了頓，接著說：“火星、金星早改造成能住人的星球了，還在三個星球還建了星環城；能源方麵，化石能源早淘汰了，核能也快淘汰了，現在用的都是更高效的東西。”
“你們那邊現在主要用什麼能源？”常偉思立刻追問，眼神裡帶著對先進技術的關注，語氣沉穩卻不生硬。
“真空零點能和反物質能源，倆配合著用，撐著整個文明轉呢。”李揚說得直白，“跟你們世界的三體文明比，文明等級一樣，都是1.5級，整體實力差不多。不過三體人在部分技術上確實比咱超前，但論能源利用效率，他們差遠了，我們能甩他們好幾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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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世界也麵臨三體危機嗎？”常偉思終於問出核心關切，語氣裡添了幾分對文明存續的緊張。
“並沒有！”李揚擺了擺手，語氣篤定，“我們那邊的半人馬阿爾法星座，三顆恒星軌道很穩定。但前幾年遇上過外星文明入侵，最後也解決了。”
一旁的梁小龍撓了撓頭，帶著點不好意思的調侃：“其實那回三葉草文明來犯，跟我有點關係。當時我們的量子太空望遠鏡剛建成，我手欠想試試，打開就觀測宇宙，一不小心調到英仙座了，信號正好被路過的三葉草艦隊逮著，他們就順著信號追過來了。好在最後打贏了，沒出啥大問題。”
“三葉草艦隊早被咱徹底徹底消滅了！”李揚接過話頭，語氣裡帶著股子自信，“他們那旗艦殘骸，現在還在咱科研基地拆著呢，拆出來的技術都用在艦隊升級上了，賊好用。”
常偉思聽得眉頭微舒，又問：“以你們的軍事實力，要是跟來犯的三體第一艦隊正麵撞上，能穩贏嗎？”
李揚琢磨了一下，語氣稍顯認真：“咱的遠征第一艦隊，跟正往這兒來的三體第一艦隊硬碰硬，打贏肯定沒問題，但能量消耗會超預期——那些能源咱攢了好幾年才攢下來。更關鍵的是，宇宙裡不能搞大規模艦隊衝突，動靜太大容易引火燒身。”
他沒明說“黑暗森林法則”，但葉文潔瞬間就懂了，輕輕點了點頭——作為天體物理學家，她清楚宇宙文明的生存邏輯，衝突動靜太大，極易引來更高等級文明的關注，也就是“帶槍的獵人”。
常偉思沒察覺兩人的默契，繼續追問：“你們倆來這兒，核心目的是什麼？”
“主要三件事。”李揚伸出三根手指，掰著指頭數，“第一，幫你們搞定三體危機；第二，推著你們文明升級，把科技搞上去；第三，給咱的文明找個靠譜盟友。”
“盟友？”常偉思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疑惑，“你們已經是1.5級文明了，為什麼要找我們這種0.75級的當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