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為“聖女”的名號賦予新的含義。
“人們需要象征。趙宇代表執行與勇氣,而她——”他看向林素言,“代表純粹與希望。”
“希望不能太平凡。”他說,“要有距離感,要神聖。神是靠位置賦予的。你把她放在高處,他們就會仰望。”
於是,有了麵具。
“象征‘聖女無欲’,亦無畏。”
墨留痕在眾目睽睽下,將麵具交到林素言手中,如同祭祀完成儀式。
她本該拒絕。
但她沒有。
人群安靜地看著她戴上那隻麵具,那一瞬間——
林素言的臉,徹底消失了。
屬於她的名字也逐漸淡出,更多人稱她為“聖女”。她開始被“隔離”在白露中央的高塔居所,有人為她送餐,有人為她清理房間,有人每天在塔下朗誦昨日的感悟、獻上遊戲勝利的原質碎片。
她本該憤怒。
但她沒有。
因為她清楚:白露變了。
但更可怕的是——她也在變。
她開始理解墨留痕的“手法”:
他從不命令,而是誘導。
他從不強迫你奉獻,而是令你以為是選擇。
他讓每一個願意付出的人都認為自己“獲得了回應”,哪怕回應隻是“聖女的沉默”
隨著信仰形式日益成型,白露營地中殿被正式改建。
在中殿的正中擺上了一座雕像。
白瓷質地,簡約線條。
一位戴著麵具的女子端坐在台座上,低頭持書,雙手平放膝前。她的輪廓被處理得抽象又聖潔,看不清年紀,也分辨不出情緒。
“這座雕像沒有五官,”趙宇對墨留痕說,“這樣她就不會具體化,誰都能投射希望進去。”
他望著那雕像,眼中滿是自豪。
“這就是我說的象征美學,”他語速飛快,“我寫的禱詞第十二段裡提過‘聖者不言,惟形即道’,這個構圖就是最直觀的傳達……你看那些結構對稱、材質冷感,全是我從父親舊檔案裡整理的精粹。”
趙宇此刻的神情就像一個初次發表作品的學生——興奮、得意、毫無戒備。
他以為自己真的在創造一種新的秩序。
墨留痕隻是聽著,輕輕笑了一下。
“信仰需要歸屬感,”他說,“人們必須相信,他們所做的努力,是為了某種更高、更純淨的意義。”
而林素言,站在不遠處的柱影下,聽著他們的對話。
她沒有說話。
這不是她沉默的開始——
而是她已經學會,一些話,說出來沒用。
她不是沒嘗試過反駁。不是沒試圖質問趙宇,或提醒墨留痕。她曾經說過:“你們這樣做,已經脫離了‘互助’的本意。”
但趙宇那時候隻是望著她,帶著一如既往的笑,說:“素言,現在的‘白露’活下來了,不是嗎?大家有吃的、有住處、有希望。我們撐過來了。”
林素言盯著他,聲音幾乎要從喉嚨裡擠出來:“那不是希望,那是幻想。”
趙宇卻反問她:“那你說,幻想不好嗎?”
“你明知道那是假的——”
“但人是真的。”趙宇的眼神有光。
林素言死死盯著他,聲音冷到發顫:“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回來’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他們?他們失去了在這個世界的記憶——你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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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沉默地低下頭,像是想找借口,又像是真心相信了自己的決定。
而墨留痕,就站在不遠的光影之間,緩緩走近。
“歸來的,是信仰者,”他說,“他們已經在精神上重生了。”
林素言轉頭盯著他:“你到底做了什麼。”
墨留痕不慌不忙:“我什麼都沒做。真正讓他們改變的,是他們自己——是‘神’的象征。”
他抬起頭,望著中殿正中的那座雕像,聲音柔和:“而你是最適合被信仰的人。”
林素言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句:“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惡心嗎。”
墨留痕卻笑了,笑得平靜又溫柔:“信仰從來不是乾淨的東西,素言。它從人類最深的恐懼中長出,渴望意義、秩序、救贖……你恰好具備這些特質。”
“我沒有。”林素言低聲道,“我隻不過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罷了。”
“可你確實依賴著白露生存。”趙宇忽然說,眼神柔軟卻帶著執拗,“我們也隻是想更好的保護你。”
林素言聞言,忽然笑了,笑得疲憊極了。
“你保護的不是我,是在保護你幻想裡的我。”
趙宇的眼神頓了一瞬,卻又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但白露壯大了,我們生活得更好了,大家活下來了,這就夠了,對吧?”
她不再說話。
她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
信仰正在吞沒語言。
沉默,反而更具力量。
她注視著那座雕像,仿佛在看另一個自己。
一個被塑造、被捧高、被隔離的自己。
林素言的身份,就此定格為“聖女”。
她成了光。
卻再也不是人。
墨留痕沒有宣告他是首領。他不需要。
他隻是站在“聖女的守望者”這個位置上,以一種安靜、克製、卻極具操控力的方式,調度每一個人。白露最初的“互助理念”並未完全拋棄,反而被他利用得更完美。
那些在死亡遊戲中僥幸逃生的人,那些帶著執念來到副現實的人,那些在副現實中無依無靠、如今終於握有一點希望的人……開始主動靠近白露。
林素言成為了白露的“信標”。
而墨留痕,是那個引導眾人看見光的人。
而白露,終於從一個互助組織,變成了組織。
墨留痕不急於擴大權力。
他先從“製度”入手:
首先,他設立了資源分配規則:每一位願意共享自己勝利所得的成員,可以換得“聖女的恩典”。這種恩典不僅包括優先獲取生活物資,還涵蓋在特定儀式中獲得更尊崇的位置,以此激勵成員積極奉獻。
其次,還推出了行為規範規則:要求所有成員在言行上必須保持對“聖女”和組織的絕對忠誠,禁止私下詆毀或質疑組織的理念與決策。違反者將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輕者減少物資分配,重者直接被驅逐出組織。
這些規則從未出自林素言之口,卻都掛上了她的名義。
“你不覺得,這比簡單的支配更有效率嗎?”
在一次“長老會”式的會議上,墨留痕輕描淡寫地說。
趙宇靠在角落,沒說話。他看著林素言。她坐在不遠處,頭低著,身上披著白露織出的白色披風,麵具垂在膝上。
她一言不發。但她也沒有離開。
白露的擴張,是一場溫水煮蛙的過程。而林素言,已經坐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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