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林默的身體像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向後彈開!後腦勺重重撞在冰冷、布滿黴斑的牆壁上,眼前瞬間金星亂冒!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齒深深陷進下唇,嘗到了濃重的鐵鏽味,才將那聲幾乎衝破喉嚨的、瀕死的驚叫硬生生堵了回去!
門外,那粘稠的、帶著毒蛇般親昵的聲音,消失了。
隻剩下那三聲“篤篤篤”的敲門聲,如同冰冷的鐵釘,狠狠楔入他瀕臨崩潰的神經,餘音在死寂的房間裡嗡嗡作響。
他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脊死死抵著同樣冰冷的牆壁,像一隻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動彈不得。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胸腔,帶來撕裂般的鈍痛。汗水像冰冷的蚯蚓,從額角、鬢邊蜿蜒而下,滑過劇烈顫抖的脖頸,浸透了他單薄、冰冷的衣領。
她就在外麵!
隔著一層薄薄的、腐朽的三合板!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樣子——那張美得驚心動魄、此刻卻如同地獄羅刹般的臉,正帶著一絲殘忍的、貓捉老鼠般的笑意,微微俯身,貼近那狹窄的門縫。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如同冷冽罌粟般的香氣,似乎已經穿透了門板,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腔,混合著房間裡濃重的黴味和消毒水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的氣息。
時間在極度的恐懼中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著門外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風聲?腳步聲?還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聲?
死寂。
隻有他自己粗重得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喘息,在狹小、冰冷的房間裡瘋狂回蕩。
她走了嗎?
這個念頭如同微弱的火星,剛剛燃起,就被更深的恐懼瞬間撲滅。
不可能!她不會走!她享受這種折磨!享受他此刻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絕望!
就在這時。
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被心跳聲掩蓋的……摩擦聲,從門板下方傳來。
不是敲門聲。
是某種……東西,在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擠過那道狹窄的門縫!
林默的瞳孔因為極致的驚駭而驟然收縮!他像被凍僵的蛇,猛地繃直了身體!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間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他死死地、如同被催眠般,盯著門板下方那道不足一指寬的、黑暗的縫隙!
一點……極其微弱的、帶著暗紅色澤的……塑料邊緣,從門縫的陰影裡,極其緩慢地、如同毒蛇吐信般……探了進來!
那形狀!
那斷裂的、帶著銳利邊緣的形狀!
那片染著他血跡的、廉價的塑料風車碎片!
嗡——!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火車站廣場!小女孩驚恐的臉!掌心血跡!特殊學校冰冷床鋪下的觸感!還有……此刻!
它又來了!像一道永遠無法擺脫的、用鮮血書寫的詛咒!
碎片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極其緩慢地、卻又無比堅定地,一點一點地,完全擠過了門縫。
“嗒。”
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脆響。
那片染著暗紅血跡的、如同惡魔信物般的塑料碎片,靜靜地躺在了冰冷、布滿灰塵的水泥地上。
就在林默觸手可及的地方。
像一個無聲的、冰冷的宣告。
一個來自地獄的……注視。
林默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嗚咽。他猛地閉上眼睛,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一種無法言喻的屈辱而劇烈地痙攣起來!胃裡那冰冷的糊狀物瘋狂翻攪,灼燒著他的食道!
“嗬嗬……”
一聲極輕、極冷的笑聲,如同冰珠滾落玉盤,再次從門縫裡幽幽地鑽了進來。
那笑聲裡,沒有愉悅,隻有一種純粹的、令人骨髓發寒的……嘲弄。
“喜歡嗎?”
“我送你的……小禮物……”
粘稠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如同情人低語般的親昵,卻比最鋒利的刀刃更冰冷。
“彆急……”
“我們……有的是時間……”
“慢慢……玩……”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終徹底消失在門外的黑暗和死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