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虞三年秋,神奈川之濱的風裹著鹹腥,卷得瀧荻月歌的猩紅披風如燃著的火焰。
她勒住胯下的“踏雪”,手中長刀“青嵐”還滴著海寇的血,目光掃過灘塗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眉頭卻未鬆半分。
“將軍,海寇主力逃向深海,是否追擊?”
副將單膝跪地,甲胄上的海水順著鎧甲縫隙往下淌,在沙地上積成小水窪。
月歌抬眼望向前方翻湧的黑藍色海浪,雲層壓得極低,像是要把整片海都壓進海底。
她今年二十歲,作為瀧荻天皇唯一的女兒,卻不愛宮廷的錦衣玉食,偏要提刀上馬,成了武虞朝第一位女將軍。
三年來她平定內亂、抵禦外侮,“瀧荻月歌”四個字,早已是軍心所向的旗幟。
可惜,瀧荻天皇病重,她不能讓海寇擾亂天皇的病情。
“追。”
她聲音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海寇擾我沿海三月,今日必斬其首,絕後患。”
話音落,她雙腿一夾馬腹。
“踏雪”嘶鳴一聲,載著她衝向海邊停泊的戰艦。
甲板上的士兵見將軍親征,士氣大振,紛紛揚起風帆,十餘艘戰艦如利劍般劃破海麵,朝著深海駛去。
海浪越來越大,船身劇烈搖晃,月歌站在船頭,衣袂翻飛,目光緊緊鎖定前方那艘插著骷髏旗的海寇主艦。
她握緊“青嵐”,刀身映出她堅毅的臉龐——眉如遠山,眼似寒星,唇線利落,明明是女子的容顏,卻透著懾人的英氣。
“放箭!”
隨著她一聲令下,箭雨如蝗蟲般射向海寇船,對方也不甘示弱,投擲出燃燒的火球。
一時間,海麵上火光衝天,喊殺聲、爆炸聲混著海浪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發疼。
月歌縱身躍上敵艦。
“青嵐”橫掃,瞬間砍倒兩名海寇。
她身姿矯健如豹,在混亂的甲板上穿梭,每一刀都精準狠辣,海寇們聞風喪膽,紛紛後退。
就在她即將逼近海寇首領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破空聲——是暗箭!
她下意識側身,箭擦著肩膀飛過,卻還是帶起一片血花。
疼痛感剛傳來,又一名海寇從側麵襲來,手中彎刀直刺她心口。
月歌揮刀格擋,卻因肩頭受傷,力氣卸了大半,被對方的衝擊力帶得踉蹌後退。
“將軍!”
船上的士兵驚呼,想要上前支援,卻被海寇攔住。
月歌穩住身形,咬著牙再次提刀,可肩頭的血越流越多,視線漸漸模糊。
海寇首領見她受傷,獰笑著揮刀撲來,月歌拚儘全力抵擋,兩刀相撞,火星四濺。
就在這時,腳下的船板突然斷裂,她重心不穩,整個人朝著翻湧的海浪墜去。
“不——”
她聽到士兵們的呼喊,卻隻能任由身體往下墜
。冰冷的海水瞬間將她包裹,鹹澀的海水灌進口鼻,窒息感傳來。
她想掙紮,可傷口的劇痛讓她連動一根手指都費勁,意識漸漸沉下去。
朦朧中,她似乎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那懷抱溫暖得不像海水裡該有的溫度。
她費力地睜開眼,隻看到一片銀光閃過——那是一條修長的魚尾,在深海裡泛著清冷的光,像月光凝結成的紫紗。
月歌心中止不住的欣喜,緊接著,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陷入無邊的黑暗。
再次醒來時,瀧荻月歌聞到了淡淡的海腥味,還有一種清冽的草木香。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粗糙的岩壁,頂部有個小口,透進細碎的陽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醒了?”
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海水般的清透。
月歌猛地轉頭,看到一個少年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
他穿著素色的粗布衣衫,紫色的短發鬆鬆地散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
皮膚是極淺的瓷白色,眉眼精致得不像凡人,尤其是那雙眼睛,是深藍色,又像是極淡的藍紫色,像雨後初晴的天空,又像深海裡最珍貴的藍寶石。
“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