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時三十分,大雪依舊在不知疲倦地下著。天空也開始變得愈加晦暗起來。
本來在淩晨時分停歇的北風在雪花的掩映之下也再度吹起,給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再度帶去今年初冬更加寒冷的問候。
此刻在阿倫戴爾東北方向邊境線再往北十五公裡左右的,一片由雪鬆和楓樹混生的樹林當中,一支由三百多人組成的隊伍從樹林的北側緩緩地踏雪穿林而來。
他們全都身穿著北烏卓族的服飾,騎著馴鹿,身背弓箭,手握彎刀和木矛,迎著風雪在樹林裡小心翼翼地一邊搜索一邊前進著。雖然現在風雪交加,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緩慢而堅定的步伐。
在這片樹林東側不遠處有一條林間小路,小路東側的樹林裡同樣也有一支這樣規模的北烏卓族隊伍在呈搜索的隊形於林間的雪地裡緩慢穿插前進。
而處在兩支隊伍之間的這條小路上卻安靜地看不到一個人影。除了簌簌的落雪聲和時起時停的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路上的積雪看上去也很平整,似乎顯示著在最近一個小時之內沒有任何人或者動物在這條路上走過。
但在這番平靜的表象之下,已經開始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已經在這裡漸漸凝聚。
這股氣息不僅僅是由道路兩側的樹林當中緩慢前行的北烏卓人隊伍;又或者是由小路北端看不到的遠處同樣正在前行的一支規模有一千四百多人的北烏卓族部隊所發出的。還有這片樹林裡看似尋常的環境,也給在這裡的人傳遞著異常壓抑的氣氛。
“呼!”
在小路西側樹林裡前行的那支北烏卓族部隊的領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停下馴鹿,並舉起左手示意他身後的族人暫時停止前進。
這位領隊在下達完命令之後,用雙眼緊緊地掃視著他前方的樹林。
高大的雪鬆與相對矮小一些的楓樹茂密地分布在他的前方,這與他率領的隊伍剛剛走過的地方沒有什麼兩樣。
雪鬆上密布著灰綠色針葉葉簇的枝丫在風雪中輕微地上下搖擺著,上麵已經覆上了一層落雪,就像是在小幅揮手迎接或是送彆旅人的主人的手臂。
而楓樹在前天夜裡的大風與寒雨的洗禮之下已經褪去枝頭之上最後幾片火紅,變得光禿禿的樹冠在雪鬆的枝杈間頑強地伸展著,似乎在靜待漫長的寒冬過後,來年再一展它迷人的風姿。
樹下的雪地顯得並不平整,那是因為還存在一些零星分布在林間的一些低矮的灌木;以及一些或是因為被蟲食鳥啄,或是被風折雨摧,亦或是被人為砍伐而折斷倒下的樹枝樹乾;又或者是某些死去動物的枯骨;再或者乾脆就是地麵上凸起的岩石。
這些事物都足以讓樹林裡的雪地變得凹凸不平。到處都有或是鼓起的小雪包或是凹陷的小雪坑。有些還有粗細不一的枯枝和怪石從雪地裡向上斜著探出,好不蕭索。
對於這一點,剛才發出命令的那位領隊以及他率領的一眾族人們已經有所領教了。他們騎著馴鹿都靈巧地跳過或是繞過了這些障礙物。
“冉克阿努領隊,您怎麼讓隊伍停下來了啊?前麵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這時那位領隊身後有一個人騎著馴鹿緩步來到前者身邊停下,開口小聲問道。
“是的。迪瑞古,我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阿倫戴爾人很有可能在這附近設了埋伏。”
那位被叫做冉克阿努的領隊對身邊的人說道,並皺起了眉頭。
“噢?”
迪瑞古應了一聲,同時也抬眼凝視起前方。然而他發現前麵的環境與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並沒有多大差彆,依舊是積滿白雪的林地。
“可前麵看上去也沒什麼啊。”
雖然他知道昨天在他們蘭厄部落針對北地森林外圍的阿倫戴爾觀察哨發起的一次清理運動當中跑掉了一個負傷的阿倫戴爾人。
提尼和莫多克大頭領在派遣他和冉克阿努帶隊來這段道路兩側的樹林探查之前特意交待過,這裡已經臨近阿倫戴爾東北方邊境,一定要小心仔細,切不可掉以輕心。
因為阿倫戴爾方麵完全有可能因為那個逃回去的人而有所防備,提前在北方邊境外圍的必經之路上部署阿倫戴爾軍隊,對他們這支將要趁夜突擊阿倫戴爾的北烏卓族蘭厄部落前鋒部隊先行打個伏擊。
可迪瑞古現在還是認為自己眼前的這片樹林不大可能會有阿倫戴爾人的埋伏,理由就是昨天那個漏網之魚丟盔棄甲,逃走得很狼狽。
那個人能不能隻身在已經蓋冰覆雪,並且還時常會有食肉猛獸出沒的荒野道路上及時逃回阿倫戴爾報信還未可知。
而且就算阿倫戴爾人對於他們的到來已經提前做了準備,現在可是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對方的士兵在有著完備工事的邊境防線上嚴陣以待總要比窩在這荒郊野嶺隱藏打伏擊要好得多,至少在條件上是如此。
“提尼和莫多克大頭領可都交待過的,讓我們儘快確認前鋒部隊前行道路上的兩側的情況,以能讓我們的族人隊伍安全通過,完成對阿倫戴爾東北方邊境的攻擊部署。所以我們不能在這片樹林裡耽擱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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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瑞古將視線離開他們前方,扭頭對冉克阿努說道。
“我知道。”
冉克阿努依舊看著前方的樹林,回應迪瑞古說。
這一陣的觀察,身為領隊的他也並未從適才他不好的直覺之中從前方發現什麼異樣。
如果就這樣派人回到小路後方向提尼和莫多克大頭領報告的話,免不了又是一通責怪。自己會不會是有些謹慎過頭了?
“這樣吧,冉克阿努領隊,你在前麵帶隊的時間不短了,接下來換我來帶隊,你在後麵跟著。我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迪瑞古見他的領隊仍舊是一副萬分小心的樣子,便提出由他自己來帶領這支搜索隊繼續前進,好儘快完成他們的偵察任務。
“好吧,迪瑞古,務必多加小心!”
冉克阿努對迪瑞古說。
“好的!請相信我!”
迪瑞古拍著胸脯回應道。
說罷,他便驅使馴鹿向前疾走了兩步。
而冉克阿努則跟在迪瑞古後麵,用手勢示意他身後的族人隊伍繼續前進。
然而,還沒等他們在這次短暫的停頓之後繼續前行幾分鐘,突發狀況就出現了。
“咕咚!咕咚!”
“乒乓!”
“呃啊!”
“砰!”
“嘩啦!”
一陣嘈雜紛亂的聲音突然從這片樹林裡的那條小路東側,也就是與冉克阿努和迪瑞古所帶領的這支隊伍隔路並行的另一支與他們使命相同的隊伍那裡,傳了過來。
其中非常明顯夾雜著人的叫喊聲和冷兵器碰撞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燧發槍零星的擊發聲。
“不好!海格姆那裡可能遇到敵人了!”
冉克阿努驚聲喊道。
“迪瑞古,你趕快往回走,向提尼和莫多克大頭領他們報告,敵人已經在這片樹林裡設伏了!我帶領族人馬上去小路東側支援海格姆!”
“好的!冉克阿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迪瑞古也聽到了從小路那邊傳來的激烈戰鬥的聲音,頓時明白自己剛才的想法的錯誤。
“我知道!你趕快走吧!”
冉克阿努說完這句話,便急忙帶領自己這支族人隊伍穿過樹林向東邊的小路奔去。
迪瑞古也騎著馴鹿跟在隊伍後麵,打算上了小路之後在一直向北,這樣速度能比在樹林裡穿行要快一些。
當他剛到達小路邊緣的時候,在他身後跟著的一眾族人也傳來陣陣叫喊之聲。於是他趕忙回過頭看去。
隻見就在離他和冉克阿努剛才停下說話的地方再往南一點兒的林間雪地上,有不少凸起的小雪包都動了起來。
隻見一個個身披白色作戰鬥篷的人紛紛從原本是小雪包的地方站起,有的人甚至直接從平整的雪地上站了起來。他們每人手裡都端著一把手弩。還沒等完全站立好,弩箭就已經射出,支支都飛向自己族人這邊。
這支剛剛向東轉向的北烏卓族蘭厄部落搜索隊猝不及防,鬥篷人發起的第一波弩箭攻擊就放倒了將近五十人。
還沒等他們進行反擊,第二波弩箭的箭雨又到了,一下子就又有四十多人跌下馴鹿,倒地不起。
自此,原本無人的前方樹林一下子冒出了兩百多個身披白色鬥篷的人。他們趁這支北烏卓族搜索隊的注意力剛剛都集中到東邊的時候,從他們的南側和西側接連迅速發動了兩次弩箭攻擊。
“啊!你們都給我去死!”
迪瑞古看到自己的族人一下子倒下這麼多人,於是大吼了一句,眼神頓時變得猙獰而充滿殺氣。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任務,直接提起彎刀就又回到小路西側的樹林裡,與鬥篷人戰在一處。
這支埋伏在林間雪地裡的鬥篷人部隊,便是之前由坐鎮阿倫戴爾黑山要塞裡的霍頓向北邊派出來的,用以提防北烏卓人可能的偷襲的阿倫戴爾軍隊當中的一支。
當迪瑞古和其他反應過來的蘭厄部落族人開始與埋伏在這裡的阿倫戴爾軍隊短兵相接的時候,冉克阿努也率領族人殺回了這裡。
這位領隊現在已經意識到,阿倫戴爾人已經提前在這裡設好了埋伏,就等著他們的到來了。
剛剛小路東側樹林裡的戰鬥發生的時候,他就應該反應過來,隻可惜因為一個沒想到,便導致自己的隊伍被敵人伏擊成功,一上來就損失了這麼多人。
“乒乒乓乓……”
“呃啊呃啊……”
“噌噌……”
“噗噗…”
一時間小路西側的樹林裡的喊殺聲也變得不絕於耳。
此時在距離這裡的戰場南側不遠處的一個落滿了雪的小土丘上,有一個阿倫戴爾軍官正站在一處由雪和石塊壘起來的簡易工事後麵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北邊的戰況。
他身邊也有一大群穿著白色雪地裝的阿倫戴爾士兵正在忙碌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這個軍官放下望遠鏡,已經結了一層白霜的眉毛稍稍動了幾下,望向北方的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條縫兒……
“我現在就可以很正式地通知您,拉爾斯王子殿下,我們阿倫戴爾人絕不會與想要打阿倫戴爾主意的任何勢力達成任何有損於阿倫戴爾王國的協議!也不會屈從於任何人的威脅!更不會向任何侵略者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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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倫戴爾海軍“峽灣守望者”號四級風帆戰列艦的船長室裡,阿倫戴爾海軍最高指揮官沃特森上校對前來談判的南埃爾斯三王子說道。
拉爾斯身邊還站著一個背著手的南埃爾斯軍官,南埃爾斯海軍第二師“拓荒者”號一級風帆戰列艦的船長弗裡曼。
之前從南埃爾斯的六級輕甲炮艇上朝“峽灣守望者”號劃過來的小舢板便是由他執槳的。
其實拉爾斯本不用親自來到這艘阿倫戴爾四級風帆戰列艦上進行談判活動的。因為按照通常的外交對等慣例,與他這位南埃爾斯三王子對接的至少也得是他國有著公爵及以上地位的人,而不是現在眼前的這位小小的阿倫戴爾海軍上校。
但由於漢斯已經先行去阿倫戴爾與安娜女王交涉,做為當前這支南埃爾斯部隊的直接指揮者,他也隻能先屈尊與在此的阿倫戴爾最高級彆的指揮官聊一聊了。
但剛才他向對麵的沃特森說明自己的來意以及眼下北歐地區大致的局勢之後,那位上校馬上就措辭激烈地意指南埃爾斯就是侵略者,阿倫戴爾絕不會做出任何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