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心跳加快,卻依舊麵無表情。
他沒有轉頭去看那幾個學生被拖走後的血跡。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血,而是某種黏稠的黑色汁液。
——像是從腐爛屍體中滲出的組織液,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酸臭味。
那幾處空蕩蕩的座位,此刻仿佛比滿座更可怕。
它們像是死亡親手空出來的邀請函。
下一秒,或許就會換成李響、傲天、甚至是程果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把目光重新投向黑板。
女教師已經重新轉身,正用那雙金色鏡片後的眸子注視全班。
她的嘴角帶笑,但那笑容不見半點溫度,像是蜚獸用人類肌膚硬拚湊出來的模仿。
她輕輕一揮手,教室的牆壁“啪”地一聲滑開一道縫隙,一塊新的黑板徐徐升起。
上麵不再是選擇題,而是一行紅色的血字:
【請你寫下,你最痛恨的人的名字——】
【越真實,越具體,越好。】
李響瞳孔輕輕一縮。
這不是測驗,這是誘導情緒爆發,是一種“獻祭式”的儀式!
果然,他身邊的一個女學生輕輕舉筆,手卻微微發抖。
她的眼圈紅了,嘴唇哆嗦著,最終咬牙寫下了一串名字。
下一秒,她的座位猛地陷入地板,一張滿是獠牙的血口從椅背處張開,將她整個吞噬!
“嘶——”
李響倒吸一口冷氣,那張口根本不是“生物”意義上的嘴,而更像是一道時空縫隙。
撕開了現實,將那女生“抹除”得連殘渣都不剩。
而在吞噬的一刹那,他分明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仿佛從血肉深處傳來:
【情緒——很好吃。】
李響眼神驟冷,終於確認:
這不是單一蜚獸在狩獵,而是一種“規則寄生型”的多體蜚獸!
它潛伏於教學規則、課堂秩序、甚至情緒波動之中。
它沒有單一的形體,它就是“課堂”本身!
每一道題,每一條規則,都是誘餌,都是索命的鎖鏈。
而那女教師,大概率隻是這隻蜚獸“情緒誘導體”的一部分。
專門誘發羞恥、憤怒、痛恨等高能情緒,供它吞噬。
“傲天,”李響低聲道,聲音像刀鋒劃過喉嚨。
“不要寫,聽見沒?——這不是題,是陷阱。”
傲天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那……我們怎麼辦?”
“撐過去。”
“彆被誘導,不管你看到、聽到、想到什麼,全當它是屁。”
“啊?”
傲天一臉懵逼。
“這玩意吃的是你的‘當真’。”
“你越當真,它越把你當飯。”
這時,講台上的女教師微微偏頭,似乎注意到了他們的交談。
她眼中的金色微光一閃,輕輕開口:
“李響同學,請你寫下答案。”
李響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筆:
在紙上,潦草寫下四個字:
“不知姓名。”
這一瞬,他聽見了教室某處傳來細不可聞的“咯啦”聲。
就像是骨骼錯位的聲音。
他抬起眼,盯著女教師。
那女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露出一口尖銳的犬齒。
“很好,李響同學……挺有趣的。”
聲音落下的一瞬,教室天花板上的熒光燈驟然全滅!
黑暗瞬間吞噬整個空間。
但——並不是純粹的黑。
而是那種像潮水一樣逼近的、有生命的暗。
教室頂端,響起一陣拖曳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倒掛著爬行,從天花板緩緩靠近眾人。
李響攥緊拳頭,冷聲道:
“傲天,等會我說跑,你就跟著跑,彆回頭。”
傲天咽了咽口水。
“那你什麼時候說‘跑’?”
“等我先把燈砸了。”
他已經注意到了,教室的“光”並不是普通照明,而是一種引導性的精神壓製。
它會放大恐懼,讓人動彈不得。
砸掉光源,可能是破局唯一的機會!
燈熄滅的一刻,黑暗像墨汁倒進水裡。
不是一下子淹沒全部,而是層層滲透,黏稠、遲緩,卻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