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沒有動。
他知道，現在動，就是“答題”。
在這個獵場中，一切反應都是回應規則。
回應，即為參與。
參與，即為獻祭。
他默默計算呼吸的節奏，強行讓心跳慢下來。
餘光中，傲天的身體像一根被繃緊的琴弦，隨時要崩斷。
拖曳聲越來越近。
仿佛什麼東西正倒掛著，在天花板上爬行。
一下一下。
像潮濕的骨節，摩擦牆皮發出的輕響。
啪——
一滴粘稠液體從天花板滴落，砸在李響課桌上，發出極輕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
【李響同學——你不想說你痛恨誰？那，不如我告訴你——】
那聲音溫柔如水，卻不屬於任何人類。
它像是從李響腦中某個最柔軟的角落浮現出的回音，自稱“我”，卻沒有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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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痛恨父親的缺位……】
【你痛恨一切的被操縱……】
【你痛恨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他不看，不聽，也不動。
這個“課堂”不是用來考你對世界的認知，而是逼你對自己下判決。
越是理解真相的人，越容易被吃掉。
因為蜚獸吃的不是憤怒，是情緒。
麵對痛苦，就會產生情緒。
【你不是不痛恨……你隻是不敢承認而已。】
那個聲音貼近他耳邊，仿佛從骨縫裡鑽出。
“你說的很對，但你說的不是我，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李響緩緩開口，他的聲音異常冷靜。
那聲音沉默了一瞬，然後輕笑了一聲。
【可你知道的，李響——】
【你一直在考試，隻不過這次的‘試卷’，不是你習慣的戰鬥方式罷了。】
【而且，你又怎麼能確定，一直不作答就能通過測試呢？】
這句話像針紮進他大腦。他猛然意識到：
——從一開始，他所做的“堅持”和“抵抗”，是不是也落入了題目範圍之內？
——而如果自己“通過了”這場考核……又意味著什麼？
一陣劇烈的耳鳴襲來，他看見黑暗中有一張臉浮現出來。
恍惚之間，那張臉像是他自己，又像是另一個“更冷靜、更聰明”版本的自己。
那張臉開口：
“李響，我來教你通關的方法。”
“這道題的答案很簡單——你要選出一個人，代替你，被吃掉。”
“你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保護他們沒有任何意義。”
“就是這樣。”
李響忽然笑了。
“原來你不是在吃人，是在忽悠我成為你的分身。”
那一刻，他終於看透：
這隻蜚獸，不是要“獵殺”。
它是要“孵化”。
它要在人類最深的痛苦中，用“種下罪惡的方式”去孵出下一個它自己。
它不是真正的捕食者，而是“孵化者”。
“我不選。”
“那你就死。”
他輕輕閉上眼睛。
下一秒，劇烈的嗡鳴聲響起，像有什麼從他大腦中猛地炸開。
——黑暗，崩解了。
不是被光驅散，而是整片空間如一張廢紙般被揉碎、撕裂。
連帶著女教師、課桌、教室統統扭曲成了一道黑色漣漪，飛快消散。
李響睜開眼，已回到空蕩的教學樓長廊裡。
傲天正蹲在地上，喘著粗氣。
“結束了？”
李響沒有回答。
他低頭看著自己左手上不知何時浮現的一道“評分”。
【你的本局得分：94】
【本局測試，與你選擇相同的人一共有97位，你們將一同進入下一局測試。】
【新擬形生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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