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張記糧行的老板老張清早推開門板,嚇得差點摔了算盤——總統府前的長安街上,整整齊齊躺著幾百號解放軍,槍械碼成方陣,戰士們裹著薄被縮成一團。
"老總!這、這是..."老張結結巴巴地問哨兵。
小戰士搓著手哈白氣:"老鄉彆怕,我們北方野戰軍有紀律——"他指著褪色的臂章,
"入城不入戶,夜宿不擾民。"
新街口菜場,賣豆腐的李嬸揉著眼睛——
往常滿是爛菜葉的街道竟被掃得發亮,十幾個解放軍正幫攤主支棚架。
有個小戰士踮腳擦"蔣記醬園"的招牌,差點從梯子摔下來。
"使不得啊同誌!"李嬸趕緊扶住,"這可是反動派的招牌..."
小戰士咧嘴一笑:"咱政委說了,反動的是人,不是招牌——等新政府來了再換!"
夫子廟茶館裡,穿長衫的老學究們炸了鍋。
"奇哉怪也!"戴圓眼鏡的周先生拍著《中央日報》,"這報紙說共軍要吃小孩,可方才我親眼見個兵哥給流浪兒喂饃!"
櫃台後突然傳來輕笑。眾人回頭,發現老板娘正給解放軍炊事班長塞雞蛋:"帶著路上吃..."
班長紅著臉推辭,掏出一遝邊區票:"咱有紀律,得給錢!"
啥,當兵的還給錢?
都說兵不如匪,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世道嗎?
很多人都沉默了。
三天後,南京街頭已然變樣——
鼓樓廣場架起"免費識字班"的牌子
原憲兵司令部成了"軍民服務站"
小販們自發在解放軍駐地前擺起"擁軍攤"
上官金虹巡視時,聽見兩個黃包車夫閒聊:
"聽說北方軍這叫"北平規矩"?"
"管他啥規矩!這樣的兵多駐幾年才好咧!"
龍近水笑著遞過統計表:"司令員,市民慰問信收了三千封。"
薑老爺子摩挲著茶缸上的"人民功臣"字樣,望向重新開業的秦淮河商鋪。
滿城燈火,終於照到了老百姓的屋簷下。
薑老爺子放下茶杯,目光掃過作戰地圖上標紅的南京城:
"我們的解放事業無比偉大,我們更要守護這片土地的曆史。"
他轉向龍近水:"軍委指示,中山陵和南京各處古跡必須妥善保護。
你組織部隊先做初步修繕,清理戰爭痕跡,之後請梁思成先生的古建團隊接手。"
上官金虹補充道:"已經聯係了金陵大學的教授,明天就能列出重點保護清單。"
"好。"薑老爺子點頭,又想起什麼,"通知各縱隊主官,明天隨我們一同祭拜中山陵——這是對曆史的尊重,也是對未來的宣誓。"
當天,中山陵三百級台階上人影綽綽。
第二縱隊的工兵連正在填補彈坑,班長發現一塊刻著"天下為公"的殘碑,用軍裝小心包好
第三縱隊的文化教員帶著戰士擦拭祭堂銅像,有個小戰士對著一尊坐像敬了個標準軍禮
第四縱隊的偵察兵在紫金山巡邏,把撿到的國軍鋼盔堆成警示碑,刻上"戰爭遺物,勿動"。
山腳下,老石匠張師傅被請來指導。
他看著戰士們用綁腿布纏手搬運石材,喃喃道:"從沒見過這樣的兵…你們不是敵人嗎?怎麼還維護起中山陵呢?"
次日清晨,中山陵
薑老爺子一身洗得發白的軍裝,帶領將領們緩步登陵。身後是整齊列隊的士兵代表,刺刀上纏著白布。
祭堂前,司儀高呼:"向中國革命先行者致敬——"
三百人同時脫帽。薑老爺子將北方野戰軍繳獲的"中正劍"放在供桌上,沉聲道:
"先生,您"天下為公"的願望,我們接著完成了。"
山風驟起,吹動滿山鬆濤,宛如回應。
陵園外圍滿南京市民。
賣報童數著新學的詞:"解、放、軍、祭、中、山…"
穿長衫的老教師抹眼淚,
“天下為公,天下為公啊!”
幾個原國軍退伍兵躲在人群裡,看到解放軍將領對著中山像深深三鞠躬,突然挺直了佝僂的背。
下山時,龍近水報告:"各縱隊已派出文物保護小隊,重點看守明孝陵、靈穀寺、夫子廟…"
薑老爺子望著山腳下重新升起的炊煙,突然道:
"記住,我們打仗不是為了毀掉舊中國——"
"是為了讓這些古跡,能永遠有子孫來祭拜。"
中山陵的晨鐘響起,驚起滿山飛鳥。
新刷的"天下為公"匾額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
上海天空,北方野戰軍的十六架運輸機掠過黃浦江,機艙打開,漫天傳單如雪片般飄落。
《告上海軍民書》在晨風中翻飛:
"上海守軍弟兄們!放下武器,和平解放!負隅頑抗,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