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灘化不開的濃墨。
集體宿舍裡,仍舊是那汗臭味和壓抑的**。
“蝶夢”的威力再次來襲,繼續折磨著每一個“耗材”的神經,讓他們在噩夢中輾轉。
陳宇睜著眼,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夢話和牙齒打顫的聲音,身體卻一動不動。
他在等。
等一個完美的間隙。
腦海中,萍姐用血畫出的那張地圖,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
安保人員換班的時間點,交接時的對話習慣,甚至他們抽煙時會吐幾個煙圈,萍姐都標注了出來。
淩晨兩點十三分。
連接勞工區和後勤區的鐵門處,守衛最鬆懈的三分鐘。
就是現在。
陳宇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蛇,悄無聲息地從硬木板床上滑了下來。
他沒有穿鞋,腳掌踩在冰涼黏膩的地麵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整個動作,與白天那個笨手笨腳的“阿哲”,判若兩人。
他貼著牆根,溜出了這間地獄般的宿舍。
夜風帶著海水的鹹腥味,讓他腦子更加清醒。
如果直接按照地圖上的路線跑,就是自尋死路。
但,他必須親自走一趟。
熟悉環境,是他新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壓低身形,在建築物的陰影裡快速穿行,腦子裡的地圖與眼前的景象飛快重合。
左前方三十米,是垃圾焚化爐,兩個監工在那邊打盹。
右側,通往廚房,通道裡有聲控燈。
他選擇了地圖上標注的第一條路線,一條藏在幾排廢棄木箱後麵的小道。
這條路,被萍姐標記為“安全”。
陳宇心裡吐槽:“安全?要是真安全,你還能被抓去‘處理’?”
他放慢了腳步,每一步都踩得極輕。
很快,他到了地圖上標記的第一個“安全”拐角。
這裡光線昏暗,牆壁上布滿了滑膩的苔蘚,散發著一股黴味。
從物理角度看,這裡確實是個完美的視覺死角。
但陳宇停下了。
他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一種被盯著的感覺。
他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果共鳴】!
陳宇在心中默念。
刹那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
沒有畫麵,沒有聲音。
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意念。
一股凝固在牆壁上“窺視”的意念。
那意念不帶任何情感,就像機器的邏輯,日複一日地執行著觀察任務。
攝像頭!
陳宇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視線在那片厚厚的苔蘚上寸寸掃過。
終於,在一片深綠色苔蘚的掩蓋下,他發現了一個比米粒還小的黑點。
一個*****。
要不是係統給力,他就算把臉貼在牆上都發現不了。
冷汗,瞬間就從他背上冒了出來。
媽的,玩得真臟。
萍姐給的地圖上,這個點被畫了一個圈,標注著“絕對安全”。
這哪裡是安全點,這分明是個釣魚的陷阱!
他明白了,萍姐她們繪製這張地圖的時候,這個攝像頭或許還不存在。
這個鬼地方的防禦係統,在不斷地更新換代!
那些後來者,如果完全相信這張“攻略”,恐怕走到這裡,就已經在監控下暴露了。
陳宇悄悄退了回去,換了另一條路。
這一次,他更加小心。
他來到一片地圖上標注為“捷徑”的草地。
這條路能省下至少五分鐘的時間,直接繞到莊園的B棟建築後方。
草地看起來很正常,雜草叢生,齊膝高。
陳宇站在草地邊緣,沒有踏進去。
【因果共鳴】,再次啟動。
這一次,他感知到的意念,來自腳下的土地。
那是一種“壓力”的意念,和一種隨時準備“觸發”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