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戰,也隻是一條狗。
在這座島上,在我們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還藏著一個……真正的,主人?
操。
這他媽還是個連鎖店?
陳宇心裡罵了一句。
這個結果,既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向東集團,董戰,不過是擺在明麵上的靶子。
能搞出“蝶夢”這種反人類的東西,能在海外孤島上建起這麼一座屠宰場,背後要是沒個通天的人物,打死他都不信。
現在,張璐瑤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
“這個情報很重要。”陳宇看著她,眼神凝重,“你乾得不錯。”
張璐瑤苦笑了一下,好看的臉上滿是疲憊。
“乾得不錯又怎麼樣?我們現在是被困在蛛網正中央的蟲子,連織網的蜘蛛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快步走到陳宇麵前,堅決地說道。
“陳宇,我們必須馬上走。”
她說著,伸手就去抓陳宇的手腕。
“我來的時候,韓局長在我手臂裡植入了一個緊急信標,隻要啟動,半小時內,我們的人就會定位到這裡。”
“我們得撤!帶著情報撤出去,再從長計議!”
陳宇沒動,任由她抓著。
他能感覺到,張璐瑤的手在抖。
這娘們兒,是真的在害怕。
不是為她自己,是為他。
然而,當張璐瑤的手觸碰到他手腕內側的皮膚時,她的動作停住了。
她的指尖,清晰地感覺到,那裡的皮膚下,有一片片細微的、不規則的凸起。
那是一種詭異的觸感,像是皮膚底下盤踞著什麼活物。
張璐瑤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顫抖著,猛地擼起了陳宇的衣袖。
燈光下,陳宇那原本光潔的小臂上,布滿了紅色的、如同血絲一般的紋路。
那些紋路交錯縱橫,勾勒出一副妖異的、未完成的蝴蝶翅膀圖案。
“蝶夢……”
張璐瑤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絕望的顫音。
“你……你也……”
陳宇抽回手,無所謂地拉下袖子,遮住了那片死亡的印記。
“哦,你說這個啊。”他扯了扯嘴角,語氣輕鬆地說道,“這島上的土特產,不嘗嘗怎麼行?”
“你瘋了!”
張璐瑤的情緒瞬間失控,她一把揪住陳宇的衣領,眼眶紅得嚇人。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陳宇!我們必須走!現在!立刻!”
她幾乎是在咆哮,專業心理專家的冷靜蕩然無存,隻剩下對戰友可能死去的恐懼。
陳宇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眼裡的驚慌和痛苦。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
以為自己掌握著正義,以為法律是無所不能的武器。
可在這裡,在這座島,他親眼見證了什麼是地獄。
法律?
那玩意兒連海關都過不了。
“走?”
陳宇終於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讓張璐瑤陌生的寒意。
“去哪兒?”
“然後呢?把情報帶回去,寫一份幾萬字的報告,申請國際刑警介入?等那幫官僚開會研究個一年半載,再派人過來?”
“到時候,這裡早就人去樓空了。李晴呢?那些被抓來的女孩呢?她們的公道,誰來給?”
張璐瑤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可……可我們不能……”
“不能什麼?”陳宇打斷她,往前逼近一步,雙眼死死地盯著她,“不能殺人?不能用他們的手段,還給他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戾氣。
“張璐瑤,你是不是在上三層待久了,忘了下麵是什麼德行了?”
“我告訴你,下麵,有幾百個女孩,被當成耗材,每天活在恐懼裡!她們吃的藥,叫‘蝶夢’,七天不吃,就會化成一灘血水!”
“有個叫萍姐的女人,為了活下去,裝了好多年的行屍走肉!”
“還有,有個叫老鬼的男人,為了救自己老婆,親手把自己變成了惡鬼!”
“我再告訴你!”陳宇充滿了殺意,“就在幾個小時前,我親眼看著一個想活下去的女孩,在我麵前,被藥水融化成了一堆爛肉!連骨頭都不剩!就因為我他媽一個錯誤的信號!”
“你現在跟我談法律?講正義?”
“你去跟那灘爛肉講啊!”
陳宇一把推開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那些血腥的畫麵,那些絕望的嘶吼,再次衝刷著他的理智。
張璐瑤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牆上,整個人都懵了。
她看著眼前的陳宇,感覺無比的陌生。
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刻永遠可靠的陳宇。
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眼睛裡沒有光。
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被仇恨和瘋狂填滿的黑暗。
“所以……”張璐瑤的聲音乾澀,“你想做什麼?”
陳宇轉過身,背對著她,走到窗邊。
他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近乎詠歎的語調,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
“盛世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