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李嬸,是在承木齋不遠處的一間臨時詢問室裡。
她還是那副樣子,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老婦人,臉上布滿皺紋,眼神有些渾濁,看起來老實巴交。
對於警方的再次詢問,她表現得很配合,甚至有些惶恐。
“警官,俺……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俺就是個做飯打掃的,老爺子人那麼好,怎麼就……”她說著,還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抹眼角。
蘇清竹負責主問,陳宇和張璐瑤坐在旁邊觀察。
“李嬸,你彆緊張,就是再確認一些細節。”蘇清竹的語氣儘量放緩,“案發那天下午,你說你去鎮口買東西了?”
“是啊是啊,”李嬸連連點頭,“老爺子說家裡的蠟燭快用完了,讓我去買點備著。俺就去了鎮口王麻子家的雜貨鋪,他還跟俺聊了幾句呢。”
這個不在場證明,李響之前已經核實過,賣東西的攤主王麻子確認李嬸在那個時間段去過他那裡。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陳宇給張璐瑤遞了個眼神。
張璐瑤會意,身體微微前傾,用一種溫和的語氣開口:“李嬸,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比如,做過一些奇怪的夢,或者,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李嬸渾濁的眼睛裡透出迷茫:“奇怪的人?沒有啊……俺就在這鎮上,見的都是街坊鄰居。夢……年紀大了,記不清了……”
張璐瑤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瞳孔的收縮,嘴角的牽動。
幾分鐘後,她靠回椅背,對著陳宇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結果。
李嬸的各項生理和心理反應都處在正常範疇內,沒有任何被深度催眠後留下的痕跡。
要麼,真田苟一郎的催眠術已經通神,不留任何痕跡。
要麼,李嬸根本就沒被催眠。
詢問室裡的空氣又變得沉重起來。
【操,又他媽是死路一條。這老太太演技這麼好,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了。】
陳宇心裡罵了一句,站起身,對蘇清竹說:“我出去抽根煙。”
他走出了詢問室,卻沒有去走廊,而是直接穿過院子,再次走進了那棟陰沉的“承木齋”。
他需要重新梳理。
真田的遊戲,真被他設置一個無解的局。
但他自戀,他享受貓捉老鼠的過程,所以他一定會留下“獎勵”。
蘇晚的死,是一個血淋淋的嘲諷,也是一個障眼法。
真正的線索,一定還在這個屋子裡。
陳宇信步走到了後院的柴房。
柴房裡堆滿了劈好的木柴,沒什麼目的地在柴堆裡翻檢著,隻是單純地想找點事做。
忽然,他的腳踢到了一個硬物。
不是普通的木柴。
他蹲下身,扒開一堆木料,從最底下拿起半塊木頭。
山核桃木。
木質堅硬,紋理清晰,和他之前在天窗上發現的劃痕材質完全一致。
木塊的斷麵很新,顯然是剛斷裂不久。
陳宇將木塊翻過來,在粗糙的樹皮上,他看到了一個不甚清晰,但絕對存在的指印。
他閉上眼,將手指輕輕覆在那個印記上。
【神探係統……給點力啊兄弟。】
腦海中沒有出現清晰的畫麵,但一種感覺油然而生。
一雙蒼老、布滿褶皺的手,拿著這塊木頭,在某個地方用力地撬動著。
那雙手……和李嬸的手很像。
陳宇拿著木塊,衝回了詢問室。
“清竹,讓技術隊的人過來,驗一下上麵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