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終於結束了。
韓力那張嚴肅的臉在宣布散會後，總算擠出點人性化的表情，但整個禮堂裡的空氣還是跟鉛塊一樣沉。
“組織”這兩個字，現在是壓在江城探案局所有人心頭的一塊巨石。
陳宇把那個紅彤彤的二等功證書隨手塞進懷裡，感覺那玩意兒不是榮譽，而是催命符。
他扭頭看了看身邊的蘇清竹，她還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樣，眉頭輕輕鎖著，顯然也在琢磨那個地下基地的事。
“哎，”陳宇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想啥呢？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走，吃飯去，哥們兒請客。”
蘇清竹回過神，看了他一眼：“沒心情。”
“沒心情也得吃啊，人是鐵飯是鋼。”陳宇嬉皮笑臉地說著，眼珠子一轉，看到了不遠處正準備開溜的李晴和張璐瑤。
李晴今天也穿了製服，少了幾分平日的嫵媚，多了幾分英氣。
而張璐瑤，這位省廳來的心理學專家，則是一臉知性，正和李晴低聲說著什麼。
陳宇心裡咯噔一下。
完犢子了。
這要是把她們仨湊一桌，那還不得當場上演《甄嬛傳》啊？自己這點道行，怕是活不過片頭曲。
不行，必須得找個鎮得住場子的人來。
陳宇的目光在人群裡快速搜索，最後定格在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嚴正。
老嚴同誌正板著個臉，準備回辦公室繼續加班。
“嚴隊！嚴隊！”陳宇扯著嗓子喊。
嚴正腳步停下，回頭看著他，那張國字臉上寫滿了“你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陳宇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把攬住嚴正的肩膀，熱情得讓後者渾身僵硬。
“嚴隊，今天大喜的日子，弟兄們都拿獎了，您作為咱們的大家長，必須得賞臉，跟我們喝一個啊！”
“我……”嚴正想拒絕。
“彆我了，您不去我們心裡不踏實啊！您是我們的主心骨，是定海神針！”陳宇一頓彩虹屁輸出，順手把蘇清竹、李晴和張璐瑤全拉了過來。
“你們看，蘇隊、晴姐、張專家，大家夥兒都盼著您呢！”
三女看著陳宇這操作，表情各異。
蘇清竹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圖，嘴角抽了抽。
李晴則是溫柔地笑著，看不出想法。
張璐瑤推了推眼鏡，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陳宇和嚴正。
嚴正被這麼多人圍著，尤其還有省廳來的專家，麵子上有點掛不住，隻能哼了一聲：“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得嘞！”陳宇心裡比了個耶。
計劃通！有嚴正這個老古板在，氣氛再怎麼也擦不出火花來，頂多就是一場彆開生麵的工作彙報會。
……
半小時後，江城一家老字號飯店的包間裡。
陳宇看著眼前這張圓桌，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巨坑。
他原本想讓嚴正坐主位，自己隨便找個犄角旮旯待著。
結果嚴正死活不肯，非說陳宇是今天的主角，硬是把他按在了主位上。
這下好了，他左手邊是蘇清竹，右手邊是李晴，李晴旁邊是張璐瑤，蘇清竹旁邊是嚴正。
他被三個女人夾在了中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三隻貓圍觀的老鼠，連筷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拿。
“咳咳，那個……大家都彆客氣啊，想吃什麼點什麼，今天我買單！”陳宇試圖用豪爽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璐瑤笑吟吟地拿起菜單，手指在上麵劃過，“這道鬆鼠鱖魚不錯，酸甜口的，開胃。陳宇，你應該喜歡吧？”
陳宇頭皮發麻。
他確實喜歡吃甜口的菜，但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
張璐瑤是怎麼知道的？讀心術嗎？
“還……還行。”
“是嗎？”李晴溫柔地開口，給陳宇倒了杯茶，“我記得你上次還說，你更喜歡吃辣的，比如水煮魚。”
陳宇：“……”
大姐，我什麼時候說過？
咱倆在一起不都是你點什麼我吃什麼嗎？
“他那是為了照顧你的口味。”蘇清竹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語氣平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吃壓縮餅乾都津津有味，不挑食。”
好家夥，直接給我上升到工作層麵了。
陳宇感覺自己後背的汗都下來了。
這哪是吃飯啊，這簡直是三堂會審。
他求助地看向嚴正，希望這位老領導能出來說兩句，轉移一下火力。
結果嚴正同誌正襟危坐，端著茶杯，一臉嚴肅地看著菜單，嘴裡還念念有詞：“這個……不行，太油膩。這個……鹽分太高。嗯……這個清炒時蔬還不錯。”
陳宇絕望了。
指望嚴正，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服務員，先來兩箱啤酒！”陳宇大手一揮。
今天不把這幾位灌倒，我陳字倒著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嚴正可能是平時壓抑得太久了，幾杯啤酒下肚，話匣子居然打開了。
他端起酒杯，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居然有了一點紅暈。
“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