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背叛,求生。”女人用她那詭異的黑洞眼睛看著陳宇,“這種故事,這座城裡每天都在發生,每時每刻。你的故事,隻是其中一個比較幸運的版本而已。我聽膩了。”
她低下頭,準備繼續編織她的人發娃娃。
“滾吧。”
陳宇感覺自己的一腔熱血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媽的,失算了。
他以為的驚心動魄,在彆人眼裡不過是家常便飯。
這個世界的“有趣”閾值,高得離譜。
怎麼辦?
蘇清竹的臉在他腦海裡一晃而過,蒼白,痛苦。
不能就這麼算了。
陳宇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這個陰暗的角落。
他心一橫,賭了。
他搬過旁邊一個破箱子,坐到女人對麵,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
“行,剛才那個算開胃小菜。”
“我給你講個真正有趣的,保證你沒聽過的故事。”
女人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陳宇湊到她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是個穿越者。”
女人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她那雙純黑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波動。
“有意思。”她說道,“繼續。”
陳宇笑了。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靠回箱子上,換上了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像是在講一個彆人的笑話。
“故事得從哪說起呢?啊,從我‘死’的那天開始吧。”
“你看我這樣,其實在原來的世界,是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待業青年。為了混口飯吃,我就報名參加了一個叫《舊案重提》的破綜藝。”
“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扮演一具屍體。沒錯,就是躺在地上裝死人。簡單吧?可就在我躺得舒舒服服,等著主持人喊開始的時候,眼前一黑,再一睜眼,嘿,我還是我,但又不是我了。”
陳宇攤了攤手,開始編起了一個九分真一分假的故事:“我穿越了,進到了這個也叫陳宇的哥們身體裡。更離譜的是,我腦子裡還多了個玩意兒,叫什麼‘神探係統’,跟小說裡寫的一模一樣,你敢信?”
女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手裡的人偶已經被她放到了一邊。
“最騷的操作來了,”陳宇越說越起勁,“當時節目是全國直播,主持人倒數三二一,讓選手進場勘察。結果呢,我這個‘屍體’,就在全國觀眾麵前,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他模仿著當時的樣子,猛地坐直了身體。
“當時那場麵,我跟你說,絕了!主持人話筒都嚇掉了。彈幕直接爆炸。一夜之間,我就火了,外號‘詐屍哥’。你說這經曆牛不牛逼?”
陳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我就頂著這個‘詐屍哥’的名頭,靠著那個破係統,真把懸案給破了。後來又卷進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什麼臥底啊,追凶啊,還碰上了一個叫‘蝶夢’的神經病組織……”
“最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又是眼前一黑,就帶著我這幾個倒黴蛋同事,一塊兒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陳宇講完了,長出了一口氣。
他看著對麵的女人,攤了攤手:“這個故事,夠不夠有趣?夠不夠換一張去黑市的門票?”
良久的沉默。
就在陳宇以為自己是不是玩脫了的時候,對麵那個詭異的女人,喉嚨裡發出了一陣“咯咯”的乾澀聲響。
她在笑。
雖然笑聲聽著像鬼哭,但她確確實實在笑。
“穿越者……係統……直播詐屍……”她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點了點頭:“這個故事,我收下了。”
女人從她那破爛的袍子裡掏了半天,摸出一個小小的卷軸,扔給了陳宇。
陳宇一把接住,打開一看,是一張用某種動物的皮硝製成的簡陋地圖,上麵用木炭畫著歪歪扭扭的路線。
“黑市的入口,就在上麵。”女人的聲音恢複了沙啞,“記住,隻有今天。明天,它就不在那了。”
陳宇將地圖小心翼翼地收好。
“多謝。”他站起身,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轉身準備離開,得趕緊回去帶上蘇清竹他們。
“喂。”
身後的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陳宇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事……”女人的聲音在陰影裡悠悠傳來,“是真的嗎?”
陳宇的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痞氣十足的笑容。
他頭也不回,語氣輕佻地拋下一句話。
“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