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幾頁後,老板“啪”的一聲合上了日記本,將其隨手丟在吧台上。
“東西不錯。”他終於抬起頭,看了陳宇一眼,“交易成立。”
陳宇鬆了口氣。
“醫生呢?”他急切地問。
老板朝著酒吧裡一個醉醺醺的角落抬了抬下巴。
“老爹,接活了。”
陳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爛醉如泥的胖老頭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身邊倒著七八個空酒瓶,濃烈的酒氣隔著老遠都能聞到。
我操?
這就是醫生?
這他媽確定不是哪個酒廠的質檢員喝多了跑錯片場了?
陳宇的腦子裡全是問號。
那個被稱為“老爹”的胖老頭被喊了一聲,晃晃悠悠地抬起頭,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嗝……誰啊?耽誤老子睡覺……不知道我剛跟周公他閨女約會呢嗎?”
“彆廢話,乾活。”老板的語氣很平淡,但似乎很有威懾力。
胖老頭嘟囔了幾句,不情願地站了起來,他走路都走不穩。
“哪兒壞了?”他眯著一雙醉眼,打量著蘇清竹。
“左臂,粉碎性骨折。”陳宇強忍著把他一腳踹飛的衝動,說道。
“哦,小問題。”
胖老頭說著,伸出油膩膩的手,直接抓向蘇清清的胳膊。
“啊!”蘇清竹發出一聲慘叫。
“你他媽輕點!”陳宇怒了,一把抓住了胖老頭的手腕。
“小子,你想讓她死嗎?”胖老頭斜了陳宇一眼,“接骨的時候,不疼能叫接骨嗎?你當是過家家呢?”
說完,他不耐煩地甩開陳宇的手。
“按住她,彆讓她亂動。”胖老頭對陳宇命令道。
陳宇咬了咬牙,隻能走到蘇清竹身邊,按住她的肩膀。
“清竹,忍住!”
接下來的一幕,讓陳宇見識到了什麼叫野蠻。
隻見那胖老頭雙手在蘇清竹的斷臂上摸索著,那雙看似粗笨的手,卻異常靈活。
他一邊摸,一邊嘴裡還念念有詞。
“這塊,碎了……這塊,也碎了……嘖,現在的年輕人,骨頭真脆,跟薯片似的。”
然後,在陳宇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雙手猛地一錯一拉!
“哢嚓!”
一聲清脆得讓人頭皮發麻的骨骼複位聲響起。
“啊——!”蘇清竹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陳宇死死地按住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團。
“好了。”胖老頭拍了拍手,又打了個酒嗝,“骨頭接上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這就好了?
這麼草率的嗎?連個夾板都不打?消毒呢?麻藥呢?
陳宇看著蘇清竹慘白的臉,感覺自己被耍了。
“這就完了?”
“不然呢?你還想讓我給她唱首搖籃曲?”胖老頭翻了個白眼,轉身從吧台下麵的一個臟兮兮的箱子裡掏了掏,然後丟過來一個塑料袋。
袋子裡裝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藥。
“抗生素,止痛藥,消炎的……一天三次,一次兩粒,彆吃死了。”胖老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彆在這兒礙眼了,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說完,他又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桌子,一頭栽在上麵,不到三秒鐘,鼾聲就響了起來。
陳宇看著手裡的那袋藥,又看了看已經疼得昏死過去的蘇清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黑市,從老板到醫生,就沒一個正常人。
“他……靠譜嗎?”陳宇問吧台後的老板。
“整個孤城,除了他,沒人能把你同伴那條胳膊接上。”老板淡淡地說道,“這些藥,足夠你們所有人用到傷好了。”
陳宇沉默了。
他背起昏迷的蘇清竹,拿上那袋救命的藥。
“謝了。”他對老板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他走到酒吧門口的時候,老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子。”
陳宇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嗖”的一聲,一個東西朝著他飛了過來。
陳宇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那是一個金屬製的小牌子,入手很沉,上麵刻著一個他看不懂的複雜花紋。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老板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下次交易,給你半價。”